就在那些循着血腥味儿赶来的魔兽间展开一场遭遇战的时候,杜宇和秋雪薇却幸运的一路没有遇上任何魔兽,狂奔回了小木屋。
“太奇怪了,不归魔域边缘地带不是很少会有魔兽出没吗?怎么今天像是掉进魔兽老巢了……”先将秋雪薇安顿在小床上,又去倒了杯热水放在她手里捂着,杜宇这才长舒一口气靠着床边坐下,眼眸中浓郁的青色光辉悄然褪去。
回想起今天的遭遇,此时此刻他心中仍不免有些后怕,虽然当时光顾着逃跑也没敢回头看,但凭感觉他能确定身后至少有三种不同属性的魔法元素波动在急速飙升,同时还能听到四五种不同种类的魔兽正在相互对峙、疯狂咆哮。
“是呢,我几乎每年都要来这里住上一段时间,进入那片森林的次数也不算少,但今天这样的情况却是第一次出现。”小心啜饮着手中的热水,秋雪薇点了点头,随即又故作轻松的补充道:“要是之前发生过,哪怕只有那只独角踏云豹,我现在也不会坐在这了……”
就在秋雪薇说话间,望着窗外有些发暗的天色,杜宇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那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圣·艾利诺万有一次经受不起实验失败的打击,自责中无意提到过:在圣耀联邦所属夏巴克公国曾经发生过一次魔兽暴动,附近居民伤亡惨重,一座边陲重镇更是一夜空城,最后还是恒神教廷派出了一位圣阶冰系魔法师才平息了暴动。但实际上,早在事发前三天,其实就已经有人报告发现了魔兽的行为异常,大量魔兽离开了固有领地,并且变得极为好斗……这跟今天的情况倒是有几分相似。
“不管怎样,这里已经变得不安全了,我们必须尽早离开。”想到自己今天遭遇独角踏云豹的那片树林距离小木屋也就一个小时不到的路程,杜宇开始不安起来,忽地站起身,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将自己的猜想说给秋雪薇听。
然而,对于杜宇的猜测,秋雪薇却有些难以认同,历史上每一次魔兽暴动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件,而相对应的,发生的概率也是极低,整个星云大陆近万年的历史总共也就几十次,自己应该不会这么倒霉遇上吧?
她略微迟疑了一会儿,才出声反对道:“不归魔域虽然凶险,但其中的魔兽却领地意识极强,从没听说过有魔兽跑出来伤人的,要不然我师爷爷也不会选择把药田开辟在这个地方,最关键的是,蟹螺镇离不归魔域只有不到一天的路程,真要有魔兽从不归魔域中跑出来的话,镇上的人肯定知道,但蟹螺镇建镇千年,却从没有这样的记载流传下来……”
“你的分析十没有错……”杜宇微微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再次睁开时,脸色变得有些差,说:“但是你也看到了,今天的那只魔兽确确实实已经出现在了不归魔域的边缘,那里原本并非它的领地……我也希望我的想法是错的,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只独角踏云豹就差点让咱俩丧命,如果再多几只跟它差不多,甚至比它更凶悍的魔兽,我根本没办法保护你。”
“嗯,是我太弱了……”停了杜宇的话,秋雪薇低下了头,此时她也不得不承认杜宇猜测的可能性,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那我们应该去哪呢?蟹螺镇肯定是不能去的……”
“你毒杀了那个叫谢永安的,虽然是出于激愤,但我们已经跟镇上的人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再回去肯定不行。况且蟹螺镇离不归魔域这么近,真要是魔兽暴动肯定会被波及到,去跟不去差别不大。”杜宇点点头。
看着女孩欲言又止的脸庞,杜宇沉吟片刻,又道:“要不然……你跟我去圣城加诺怎么样?其实要是没发生今天这件事,我也准备和你说的,我出来的时候圣者老师曾经让我去加诺城送一封信给我的师叔,我想先完成他交托的任务……”
“加诺?”杜宇的话,令秋雪薇抬起头来,好看的杏眼眨了眨,问道:“那,之后你会在加诺城定居吗?”
“不知道,要是没什么要紧事儿的话,大概会暂时住在那里等待圣者老师吧?”杜宇耸了耸肩。
闻言,秋雪薇点点头,杜宇提到的那封信她其实早就已经趁杜宇昏迷时偷看过,信中圣·艾利诺万提出想让自己的师弟收留杜宇,并将这个从小在森林里长大的孩子留在加诺城里学习,重新融入人类社会。
感觉心中有些燥热,秋雪薇喝了一口手中有些变凉的茶水,这才鼓起勇气,问杜宇道:“那个……在去加诺之前,我想,你能不能先陪我去那个地方?”说完,可以明显感觉到她松了一口气。
“炽焰城?”没来由的,杜宇心中突然冒出这三个字,脱口而出。
在他俩第一次在这座小木屋里敞开心扉,诉说经年旧事的时候,秋雪薇就曾用“那个地方”来代指炽焰城,在她心里,那是一个提到名字就会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是,有些事情想要了结一下。”见自己心中的隐晦被杜宇一口叫破,秋雪薇索性大方承认。
“你想报仇?”杜宇因为吃惊而压低了声线,因为就在秋雪薇承认的一刹那,他从她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一抹瞬间闪过的杀意。
“本来已经不太想报仇了,但是自从遇见了你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看淡的一些事情突然变得有些在意了。”秋雪薇也不想骗杜宇什么,她也知道光是凭她自己的力量很难给记忆中的那帮人带去什么痛苦,索性挑明了自己想借杜宇之手报仇。
“如果你只是想回去看看,我肯定会陪你一起的,但是复仇,我觉得我们应该要从长计议,你刚才表现出来的杀气太重……我恐怕,恐怕你到时候控制不住……”看着女孩恳切的眼神,杜宇欲言又止,不是不愿,更不是害怕,只是觉得时机还没到,按照之前秋雪薇告诉他的说法,当年害她家破人亡的是城主和敌对的丹道师家族,想向这种层级的势力复仇,以他们两个人的力量,无异于以卵击石。
“哦。”杏眼微微闪烁一下,秋雪薇陷入了沉默。
关于复仇的话题,似乎就这样戛然而止了,杜宇不禁感到有些尴尬,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看着秋雪薇手里已经彻底凉了的茶水,伸手接过,重新替她续了一杯。
“……”感受着手中重新变得滚烫的温度,秋雪薇渐渐冷静下来,心中突然窜出一个可怕的想法,手中水杯不禁轻轻一颤,一滴茶水落在了被子上。双眼直直的盯着素花被面上慢慢晕染开来的水渍,终于,秋雪薇轻咳一声,唤道:“杜宇,我突然有个想法想要印证一下,能请你帮我从床下拿一本书吗?”
“好!”
杜宇正发愁会不会由于拒绝了秋雪薇,她从此就不再理睬自己,但见秋雪薇居然愿意主动岔开话题,心里不由得微微有些惊讶,以至于整个人呆了几秒,才在秋雪薇催促的目光中蹲下身来,掀开床单,拖出一只大木头箱子。
这个箱子在之前秋雪薇讲解什么是白化病的时候曾翻出来过,但杜宇自己还是第一次接触,小心翼翼的打开烙刻着毒蛇权杖的木箱盖,八本手抄本的大部头映入眼帘。
“右手边的第四本给我。”秋雪薇声音变得有些急促。
杜宇不敢怠慢,双手谨慎而不失迅速的翻动,很快将秋雪薇要的那本书从最下面捧了出来。
跟其它几本相比,这一本保存的还算完整,羊皮材质的封面只有几处霉斑,上面蓝墨水描绘的图画还能隐约看见,似乎是画着一个四臂四腿的裸男站在一个由正方形和圆圈组成的图案里……尽管心里有些奇怪为什么会有这么怪异的图画存在,杜宇还是默默将书递了过去。
秋雪薇伸过来接书的纤手却不知为何有些颤抖,厚重的大部头落在上面竟是微微一沉,杜宇赶忙重新将书拿回手里,关切的望着秋雪薇。
“书有些重。”秋雪薇俏脸涨红,看了看手中的水杯,递给杜宇,和煦笑道:“看你也怪渴的,喝了吧!”
“哎?”秋雪薇突然的举动让杜宇心中一惊。
——共用一个杯子?这也太暧昧了吧?
“怎么?你嫌弃我脏?”杜宇的迟疑被秋雪薇看在眼里,女孩俏脸一板嗔道。
“不不……求之不……不是,我是说,怎么会……”看着杯沿处秋雪薇刚刚喝过,还未干掉的水迹,杜宇只觉得心脏跳的厉害,赶忙单手接过水杯,另一只手顺势将书递给双手来接的秋雪薇。
“喝吧。”接过书,秋雪薇也不着急翻看,而是直勾勾的盯着杜宇,表情似笑非笑。
“我……”杜宇明知道秋雪薇是在戏弄自己,却不知该如何拒绝,只能在秋雪薇催促的目光中,一仰脖,将杯中之水一饮而尽。
“唔?怎么突然头有点晕?房子怎么也转起来了……”
抹了一把嘴上的水渍,杜宇的身体突然晃了一晃,在坚持了片刻之后,终于忍受不住渐渐袭来的倦意,双膝一软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