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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六

似乎还没怎么感觉到这一世界足坛最大盛事的氛围,本届巴西世界杯小组赛阶段的比赛居然快结束了。往常一到世界杯,我早早的就开始倒时差,起五更,睡半夜,把身体调整到最佳看球模式。这次开赛以来,随大流不咸不淡的看了几场球,不知怎的,精神一直提不上来。这种感觉在2010年南非世界杯时就有了,只是这次,感觉更明显。身旁90后的同事们都在讨论梅西的盘带,C罗的造型,以及他们到底谁在技术上更胜一筹。但我总觉得,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在我的记忆深处,还留有98年法国世界杯,02年日韩世界杯,甚至06年德国世界杯的很多经典镜头,也许仅仅是因为,那时的桑巴军团有罗纳尔多,因为对他的热爱,所以对与巴西有关的每场比赛都有很多期待,如今,“外星人”已经离开球场三年了,这份期待早已没了载体,变得无处找寻。

关于罗那尔多,很早就想写点东西了,喜欢足球,就是从喜欢他开始的。那年我刚上初中,偶然在一个电视节目中,看到了他踢球的镜头。惊诧于一个小小的足球在他脚下变的如此神奇。于是开始喜欢上了这个光头,兔牙,笑起来憨憨的宛如邻家大哥一般亲切的男孩,从而也喜欢上了足球。

初中的生活,简单而快乐,并不为功课所累,我们会在每个周五下午下了课后到学校的操场或体育场踢球,一直到现在,梦里还经常出现一副场景:“我身穿金黄色的9号球衣,和那时的伙伴在阳光下的球场上尽情的翱翔”

那时候,我醉心于模仿罗纳尔多的每一个动作。每每在场上“踩单车”晃过对方球员,都会有一种无比的成就感,感觉自己就是罗纳尔多。那时的他,初登欧洲大陆,宝剑出鞘,意气风发。那时的他,轻灵飘逸,宛如天外来客。

时光就这样快乐的流淌着,在足球和罗尼的陪伴下我们升入了高中,而闯荡欧洲三年的经历也使得罗纳尔多更加成熟,技术渐趋佳境,具有了一种舍我其谁的领袖气质。场上一站,气吞万里如虎,带球突破如入无人之境,乱军之中直捣对方球门犹如探囊取物。那时的他,让所有的后卫都闻风胆寒。我无数次的感叹:这个世界怎么能没有足球,足球又怎么能没有罗纳尔多!就这样我们尽情的享受着年轻的日子和“外星人”带给我们的一个个神奇的进球。到了98年,他已然成为了一个万众瞩目的新生代球王了,人们无不希望能在即将开始的世界杯上看到他有出色的表现。

就是背负着这种压力,罗纳尔多和他的伙伴们来到了法国,参加98年世界杯。我脑海里始终定格着一副他当年的照片,在法兰西的球场上,他身披耐克黄金9号球衣,单手叉腰,一手向队友竖起一个大拇指,眼睛里是如虹的气势,前面等待他的仿佛是无可限量的未来。

然而,他那21岁尚显稚嫩的双肩,无力承载人们无限美好的期望,他也最终没有扼住命运的咽喉,倒在离颠峰只有半步之遥的地方。这届世界杯给他带来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和不堪回首的记忆,如午夜梦魇般侵袭着他那颗年轻的心灵。上帝有时也很残忍,他会让你感到世道的不公,命运的作弄。当罗纳尔多带着这半残之躯再次征战意甲时,依然没有从世界杯的阴影中走出。在这个舆论纷飞,功利主义至上的年代,年轻的他怎么能承受生命如此之重。最终他倒下了,这次不仅仅是心灵的创伤,他那屡屡受伤的膝盖也不得不因为意甲后卫凶狠的铲断而再次接受手术的治疗。从此热爱他的人们都在翘首期盼着他的回归。几个月过去,罗纳尔多又重新回来了。但不知是谁拨动了命运之弦,一切的悲苦似乎早已注定,他又一次倒了下来,这次比上次的伤更严重。我清楚地记着,那是2000年4月的一天,我们下了晚自习,回家的路上一个小卖部正转播意甲。当时是国际米兰对拉齐奥,因伤告别赛场达144天的罗尼刚上场6分钟就在一次在没跟任何人有身体接触的招牌式晃动中,突然抱着膝盖痛苦的倒地。当时,和我一块看球的同学都怔住了,仿佛谁也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卖部的老板同样好球,惋惜的说“这孩子,挺可怜的,这回八成是废了,就是钢,也禁不住这么摔打!”

那一刻,在罗纳尔多眼中无尽的泪水中,我看到了一个少年早成的男孩心中的那份落寞、孤寂、悲痛、决绝。那一刻,我黯然神伤,难道天妒英才吗?那一刻,我能做的只有在心中默默的祈祷,希望这个多灾多难又无比坚强的小伙子能再一次站起来,出现在绿茵场上。

他终于没有让我们失望。在经历了炼狱般的煎熬后,罗尼重返赛场,于是我们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尽管没有了曾经的风驰电掣,没有了当年的摧枯拉朽,没有了长途奔袭,一骑绝尘。但是罗尼将更多的智慧与冷静注入了比赛,开始发胖的身体并不能阻止他在球场上的表演,不断的奉献给我们一个又一个精彩的进球!2002年,我20岁,上大学二年级,那个初夏,在学校的食堂里,在身旁同学的阵阵欢呼声声中,我看到了罗纳尔多带领巴西队捧起了大力神杯,从而站在了世界足坛的颠峰。

当罗纳尔多因伤离开他欧洲足球俱乐部最后一站AC米兰的时候,他的职业生涯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关于他退役的消息层出不穷,一直以来,球迷也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当三年前那个情人节最终到来的时候,我还是掩饰不了自己内心深深地伤感。

那一天,大学同宿舍哥们给我打电话,说:“罗纳尔多退役了,你知道么?”

我怎么能不知道?!我也知道这个消息早晚会来。而这次,是真的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打开电脑,看他的退役新闻发布会,罗尼像个孩子般手足无措,对着镜头几度哽咽落泪。

从十几岁、二十几岁一直到三十岁。有一个可以让你执着喜欢的人,已足够幸运,我所有对足球浇注的情感在这一天,因为他的离开,一下子荡然无存,有种力不从心的无奈。也许我再也无法定着闹钟在深夜里起来关注一场比赛,输赢结果对我来说也只是像是流水账一般的知道,然后忘记。我很想说,“耳朵”,我的老哥哥,带着你的膝伤优雅的退场吧,黑天鹅再美最终会也收拢它的羽翼,满身伤痛的你,可以不必再留恋水中的倒影了。茫茫世间人无数,几个男儿是丈夫?一路风雨走来,你始终屹立不倒,只要你在场,一定是对方后卫重点盯防对象,他们对你前堵后追,连拉带扯,甚至凶狠铲断,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而你突出重围的每一个瞬间,都定格在我的记忆里,化为兵荒马乱的青春岁月里一种不屈不挠的精神力量。在你屡次受伤被抬下场,甚至连世界最顶尖的骨科医生都认为你的职业生涯可能结束后,你凭借顽强的毅力一次又一次的站起来,之后更加的奋然而前行!你的足球之路足够完美,在未来,我依然会为你祝福!

在过去的日子里,有太多的人离我们远去了,巴乔、巴蒂斯图塔、希耶罗、里瓦尔多、克林斯曼、内德维德、齐达内、欧文、劳尔、贝克汉姆……这些伴随着我走过青葱岁月,带给我无数欢乐和感动的足坛“黄金一代”已经集体谢幕,“当年看球场上人,如今点检无一个”。

而我,渐渐的也很少再看球。

记的天下足球在做《绝对巨星》巴蒂的时候,说过这样一句话:“世界上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最不浪漫的事就是看着自己心爱的球星慢慢变老”

我知道人人都有老去的那一天,罗纳尔多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追风少年。岁月的清洗写就了沧桑,感情的坚守积淀的是信仰。不管这个世界如何变换,至少在我心里,罗纳尔多是一个传奇,一种伴我成长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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