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宫。贤妃花已然已经端坐在延禧宫的宝座之上,贤妃本来是不叫做已然的,只是姓花,后来她的家族慢慢失势,她却只能无奈的说:“已然如此,我又能如何?”
她一直自号是有情之人,而在那一天,却改了名字叫做已然,性子,也变了。
花已然笑着说:“樱然么?你来了?你们退下吧。”她下人都遣散开来,无非是为了说一些不可以见人的话罢了。
樱然看着她深不可测的笑,心底一颤,但却也想着:“她无非是为了对付辰妃,我……”樱然料的果然没错,这时,花已然已经十分笼络的笑着拉过樱然的手道“樱然啊,今儿个我请你来,无非是……”
樱然没有甩脱她的手,却冷冷的笑道:“无非是要问水湄的底细?”
花已然一惊,却笑着道:“呵呵,同是姐妹,我不过是关心她罢了。”她说的是那么有模有样,合情合理然而却话锋一转,像是挑拨着道:“樱然,你现在还叫她水湄么?你还把她当做好姐妹么?”她的声音有点不解,她希望得到的答案是,不是。
樱然愣了一下,然后木然的说:“辰妃娘娘是主,樱然是仆。”
花已然听到这话,似乎是觉得可笑,哈哈笑了出来。
她笑着绕着樱然道:“错了,你们是姐妹,一直都是名为主仆的姐妹……”她的声音是那么的软,樱然竟然无法否认。
樱然听到这话,脑子中一幕幕的镜头再也休止不了,尽是她和易水湄在一起的片段,最后,这一切记忆又停止在了那声许诺之上。
我会请陛下成全你们。好可笑啊。樱然想到这里,什么话都没说,眼泪却流了下来,说不出缘由。
花已然很友好的笑着拍了拍樱然的肩膀,然后硬拉着她坐下。问道:“难道你真的不恨她么?”
樱然被这话挑到了神经,她扪心自问:“我真的可以原谅她么?都是因为她自己侮辱了皇上的好意,才累的陛下迁罪于我。”
她知道,自己根本无力对皇帝的作为去反抗什么。或许这个时候,这个皇帝不在的时候,她可以借贤妃的力量来报复,狠狠的报复。
既然身体已经不能保全最初的纯洁,何方在此刻,出卖一次灵魂?
樱然冷冷一笑,那甜甜的眼波变成了深深地一汪水,她冷着声音道:“娘娘你想如何?”
“我想知道易水湄的家世。”花已然笑了,她知道,这个小丫鬟已经动摇了,或者说,已经妥协了。
相互利用。
而这个时候,颜烬已经到了辰霄殿的外面,依旧是下午,而这时候,却和上午易钧天来的时候情形不同了,不知道哪里来的侍卫,守住了辰霄殿院墙外面的门。
颜烬依旧是一个人来的,似乎是习惯了独来独往,然而门口的两个侍卫却拦住了颜烬,他们一起道:“请颜妃殿下回,辰妃娘娘现在正在禁足期间。”
颜烬冷冷一笑道:“是她禁足,不能出来,又不是我不能进去。”她说着就要往里面走,而那两个侍卫的手却还挡着。
颜烬退了一步,大声喝道:“放肆,你们是聋了么?谁让你们在此守着?是陛下么?”
那两个人给颜烬一喝,顿时也失了大声说话的胆气,只是低声道:“娘娘息怒,我等是奉了贤妃娘娘的令……”
颜烬不解道:“贤妃?”
“是。”
颜烬道:“她毕竟不是陛下,陛下是说了禁足,却没有说不让外人进去。”
那两个人自然是知道现在是贤妃执掌后宫,但是颜妃毕竟是陛下面前的红人。
颜烬笑了,这回很柔和,她只是轻轻提点着:“呵,贤妃娘娘现下是执掌后宫,可是陛下的脾气,你们能摸得准么?”
颜烬言下之意便是易水湄不过是一时失宠,难保哪天重新得宠,到时候你们担待得起么?那两个人听到这话果真一怔,暗自道:“且不说辰妃娘娘,颜妃娘娘也是陛下眼前的红人,如今怎生得罪的起?”
于是那两个低声行礼赔罪道:“颜妃殿下赎罪,请。”
颜烬什么都没说,走了进去。
颜烬推开辰霄殿的大门,辰霄殿里的光线暗了,甚至看不清,模糊了颜烬的视线。
颜烬轻声探问道:“水湄,你还好么?”
却只听到模糊不清的声音,如在哭泣,而这时候从韩樾从边上原来樱然的屋子中走了出来,盈盈行礼道:“颜妃殿下,娘娘她……”
“她到底怎么了?”
韩樾突然跪倒在地,哽咽着开口道:“殿下,如今能不能救娘娘,恐怕都要靠殿下了。”
颜烬一怔,痛心的扶起她来。
韩樾低声说道:“娘娘病了三日,却是刚刚起来,又和骠骑侯发生了争执。”
“啊?骠骑侯?水湄的爹?”颜烬一愣,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易钧天会在这个时候来火上浇油,而非雪中送炭。
“恩。”韩樾卖力的点着头,然后用一种期待的眼光看着颜烬恳求道:“殿下智慧过人,绝非凡俗可及,这件事情,若能回天,恐怕只有殿下了。”
颜烬笑了一下,她看着韩樾,眼光坚定如同肯定,然后说:“韩樾,我会尽力的。”然后她就拐进了易水湄的寝室。
韩樾轻声宣道:“娘娘,颜妃殿下来了。”
却只听到屋里的易水湄无力的应了一声。颜烬冲着韩樾一笑,韩樾躬身退下。
颜烬推开那厚重的大门,顿时觉得这里外,又是两重世界。
易水湄神色憔悴的一个人躺在软榻之上,盖着的锦被一半还拖在了地上,而仅剩的剩下一半也不过是盖住了她的小腹,她的腿暴露在空气中,裙裾散开,露着雪白的小腿。她的衣襟似乎经过撕扯,但是颜烬可以看出这不过是卧着的时候转动身体而蹭开了衣襟,诱人的锁骨似乎在挑逗着别人的定力。
她瘦了。
颜烬从她的锁骨看出,她瘦了,她的肌肤更白了,是苍白,已经贴近于自己这种天生的憔悴,而易水湄真正的憔悴,来自于消极的精神状态。
白玉盏打翻了,不知道多久前喝下的酒气似乎还浓郁的没有散去,光线阴暗,在她身上打出阴影的变化。
魅惑,而诡秘。
颜烬淡淡道:“水湄……”
水湄懒懒的笑了一下,那么堕落,说着说自暴自弃的样子让颜烬一震。
颜烬心道:“看来我只有深深地刺痛她……刺痛她的麻木。”
然而其实易水湄并没有多么的麻木,而是存心躲避将来的一切,或者说不愿意让别人看到现在的样子。哪怕是颜烬。
颜烬冷冷笑道:“水湄,你知道么?一个失宠的妃子,就是死在这宫里,或许也没人知道……”
易水湄没有反应。
而颜烬的口气却更加咄咄逼人:“尤其是一个曾经忤逆龙颜的女人,一个没有侍寝的妃子!”
易水湄的眉毛动了一动,但还是没有什么别的表情,木讷,而迟钝。
但颜烬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她大着胆子继续开口道:“哈哈,水湄,我知道你早已经把这些看到九霄云外去了,然而……”她的语气一转,一顿,变得有所意指,而易水湄果真为这突然变化的口气动了容。
颜烬故意变换了声音,也弄得诡秘的道:“水湄你一定有什么理由来拒绝白曲。”
易水湄一愣,心念:“颜儿能猜到这个,是情理之中了。”然而她没想到颜烬之后会说出来的话竟是那么贴近事实。
颜烬笑着开口,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推测之中:“那日,是玄妃女儿的两岁生辰,选妃善妒,定然以水湄你一直不肯侍寝的事情讥讽陛下,才会害的白曲如此。”
而这些,其实易水湄都不清楚,但是她却是一怔因为颜烬没有停口的意思,颜烬又笑着道:“水湄你决绝了陛下。”颜烬说的板上钉钉,仿若看到了一样,然后笑着道:“然而这根本不足以激怒白曲,你一定是说了什么别的。白曲那么爱你,却也不能够接受,是什么呢?”
易水湄没有说话,却是默认了。
“是跟你爹有关系吧?”颜烬说着话的时候心里也是在打鼓的,但是听到了韩樾说易钧天来的情景,她又想到了白曲素来是个重孝道的人,故而大胆猜测,哪知道果然猜了中。
易水湄的神色大惊,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
颜烬这时候柔和了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样子道:“水湄,你会不甘的,我知道你还有心事没有了,却怎么可以这样下去?”
易水湄没有说话。
颜烬问道:“我希望你可以相信我,在这个勾心斗角的后宫之后,告诉我,你的故事。”
“什么故事?”易水湄终于恢复了一丝白衣的高华,淡淡的问道。
“你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