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传言,穆云山庄的大小姐穆采儿失踪两个多月,而其庄主之徒于枫也跟着同时消失,稍有点江湖经验的人都知道,穆云山庄建立十多年前,虽不是门派,但其庄主穆峥却是赫响江湖,人人都知道他身上传有血咒之说,可毫分武林天下,世人闻其忌惮,然而传出穆峥之女失踪一事,江湖都不甚唏嘘,不过,还有一说传言,说是江湖两大杀人团,分为楼阀和血冥会,已正面交锋。
在那期间,赵宰相之子赵苏阳与邸内的陈管家之女阿朱成婚,听说那阿朱因为额头上的疤相了九次亲嫁了八次都没能把自己嫁出去,不知道最后是怎么跟赵苏阳杠上了,总之,他们的洞房花烛夜相当精彩。
可是精彩的当晚,平阳王侯爷却溺死在皇宫的某一处最为偏僻的河流里,这条河流通往皇宫外,本该溺死后的尸体是该顺着水流湍急,漂到水阀门那卡住的,可是平阳王侯爷的尸体却只浮在水面上,似乎被什么勾住,竟没有随着河流流下去。
当天晚上是一个小太监将宫中偷得的珠宝,想借水势将珠宝私运到宫外去,然后就发现了平阳王侯爷的尸体。
没有人知道这是凶杀案,还是平阳王侯爷他自己不小心溺死的。总之验尸官是查不出他杀的痕迹,最后,平阳王侯爷的死被定为落水而亡。
平阳王侯爷突然间死亡,朝中官员又是议声纷纭,陷入沉重哀悼中。
而皇帝李琛这边。
一杯琉璃杯盏轻轻摇晃在指间,透明如水的酒水细细倾延在酒杯边缘,散发淡淡地酒香味,名酒之人都知道那是朝廷贡酒酃酒,一闻便让人想陶醉在其中。
可是那杯酒,却被李琛倾倒在红色的地毯上,划出一条渍痕,像是祭奠亡灵……顿时,酒香满溢,闻荡在金銮殿内,与殿外拂进来的四月春风和谐着。
殿外的光芒之线照映进来,斜斜打在李琛那张落经岁月沦为沧桑的脸上。
墨色的龙袍紧在身上,屏有纱袍,那双眼光射寒星,冷若冰霜,胸脯横阔,万众威严横扫一方。
可是竟有无奈的叹息声从李琛鼻音里发出。
琉璃杯盏掉落在红色毯上。
万籁俱寂,一杯酒,散天下。
朴赫带着黑色斗笠压住眼角处的刀疤,同时遮住寒利的双眼,依旧那身黑色锦服,手持剑走在人群稀少一处,朴骨和拖骨也是同样的着装并肩走在尾后,他们这次的任务是要找出史常卿史御医的女儿史玉致。
街道上没少有百姓怪异地眼光偷偷打量他们,因为他们一身全黑,活的就像三只乌鸦,太过引人注目。
拖骨抬手嗒嗒朴骨的肩,小声说道,语气略疑,“大哥今天的背影怎么看着有点落寞。”落寞这一词竟然也会用来形容朴赫,这有点变扭,说不过去。
朴骨面无表情地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回道,“大哥心情不好,今天是那个女人的忌日。”
拖骨听到后顿时想起,立马也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回应朴骨。
朴赫的确多了一道感情,一道隐藏在内心的忧伤,正在眉角蔓延开来。
今天是洛喜母亲的忌日,雪素姬,那个曾经风华绝代过的女人。
洛喜一身黄衣,裙角落白走在院角,几株桃花树已过花期,枝头长出嫩芽来。
今日是娘亲的忌日,洛喜不会忘。只是远在他方,她不能回南国去娘亲坟前看望她,只得站在桃树下,抬头仰望枝头那只报春的喜鹊,啼鸣随意,噙叶穿树。
她对母亲没有印象,她是朴赫带大的,只有在小的时候听到朴赫说,娘亲是这世上倾城绝美的女人,但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娘亲的忌日,那还是朴赫告诉她的。
虽是娘亲的忌日,可她没有忧伤。
微风轻拂,叶落成殇。
耳后响起男人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怎么在这?”
洛喜浅笑,回过身,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一身藏青色玄服,面色茭白,嘴角带笑,正望着她。
是李湛。
他能醒过来,能站在她面前对她说话,对她笑,是奇迹。
但她永远不会告诉他,他活不过三十岁。
他的病还没好,身子依旧很虚弱,调养还需要一段时间,只是不能彻底恢复。
她依旧改不了口唤他殿下,可被他轻轻捏着鼻子给她纠正,要她唤他阿湛。
阿湛,多么亲昵地称呼,在她还没唤出口,脸颊就已绯红一片。
“已经打点好了?”洛喜问道。
“嗯,”李湛松懒地点点头,“等会我们去管家那拜别。”
“好!”
当初,她是拿着朴赫的腰牌将李湛带到这的——江都,偌大的别苑,没有主人,却有管家在打理。
朴赫肯放过他们,还给了她一个腰牌要她来到这,就说明,朴赫在帮她。所以她放心的将李湛来到这养伤。
此次,李湛的身子虽没痊愈,但他们已经想好了要离开,打算游遍江南,也许过后将会隐居山林,不问世俗。
跟管家拜别后,洛喜一直跟在他身后,防若回到最初,他还是殿下时,她还是婢女……
直出江都城门后,他回过头,向她伸出手,一句“我们走吧!”
她怔怔地望着,随后伸出自己的手,他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拉着她向前走去,往江都的反方向越走越远。
前方何处,谁也不知。
一只信鸽飞越千里,停在朴赫脚下,朴赫将信鸽脚捆绑的信笺抽出,一行字迹显露。
信中告诉朴赫,洛喜他们已经离开了江都。
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叫李湛的人,只有一个叫阿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