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致打了点水送去房间给于枫擦拭。
她一直都是一身素衣,简单的发髻没有任何饰簪,像是从普通百姓家走出来的姑娘,可身上却又让人觉得她出尘脱俗。而她甘愿以丫鬟的身份静静守在背后侍奉于枫和冷,只为查出杀她父亲的凶手,她内心急不可耐表面平静,等的只是时间。
玉致从未详细打量过于枫,觉得他跟冷一样,散发的气息拒人于千里之外,有时候她连冷都不敢靠太近,何况这个男人还是冷的主子。
那天,端德然处决,她在大雨中亲手将舅舅的尸体葬在父亲坟墓旁,没人懂得她内心的悲伤,那种感觉痛的连倾盆大雨都无法埋葬她的忧伤。
她不知道她被人跟踪,更不知道那人要杀她,只听见,在大雨滂沱中是剑的交锋声。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冷,还有那个想要杀她的黑衣人。
雨中,冷护着她,挡住黑衣人的剑,虽然她不懂剑不懂武,但她知道冷处于下风。
她看到黑衣人手背上有一点暗红朱记,是很漂亮的那种,她不知道是什么,只知道那时的她被冷保护着,自身处境危险。
后来很多事想通,那个想要杀她的人就是杀了父亲的人,冷说,他是看那人可疑所以偷偷跟住,但对方武功高深莫测,冷不敢轻易跟太近。
玉致小心翼翼替躺在床上的于枫擦拭冷汗,尽管他是昏迷着,可看上去极不安稳,她知道是因为那个姑娘,那个本该和他成亲的姑娘。
“请醒过来,好好的!”玉致小声艺语道,她父亲的案子还要拜托他,所以就算是天天祈祷,她也要于枫快点醒过来。
应该是听到她的祷告,于枫紧闭的双眼突然猛的睁开,像是从噩梦中惊醒。
玉致原本是被他吓了一跳,但看见他真的睁开眼,内心的小欢喜让她站了起来。
可是于枫看起来好奇怪,他不动声色地走下床,玉致望着他,“你的伤还没好。”她的话刚落音,于枫踉跄地将她推到一边去,使得她的腰撞在檀木桌角,一阵轻挛,打掉桌上的茶盏。
玉致看的出来,他是要出去。
也许是大弧度的动作碰到腹部上的伤口,于枫倒吸一口冷气不禁抚着腹,冷汗再次爬上他的额头,他那白色的衣裳在腹部的地方映出淡淡的血迹,很明显是伤口裂开了。
玉致瞥见,担忧地顾不得腰上的疼走到他身旁,“你伤口裂开了!”玉致说是这么说,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帮他重新包扎,还是先去将冷找来,就在她不知所措时,于枫突然拽上她的手腕,力度不分轻重,也不晓得会不会弄疼她,只听他语气慌乱不安,“找到她了吗?”
玉致被他捏的手腕疼,意识里只知道要挣开他的手,哪有喘气的机会去回答他的问题,可是无论她怎么挣扎,她都挣不脱。
“冷已经找了好几天了,没有消息!”玉致赶紧说道,然后在下一秒,不知道是不是于枫力不从心,她挣开了他的手,因为前度太过用力,她被自己挣脱地踉退几步,险些跌落。
于枫的眼神停滞了一下,什么话也没说,向门口走去。
玉致见状,立马跑上去展开双手拦住他,重复刚才那句,“你的伤口裂开了,需要包扎。”
“不关你事!”于枫非常不悦地说道。
的确是不关她的事,他死了也不关她的事,可是她父亲的案子关他事啊!
“就算你要去找她,以你现在的身子怎么去找?”玉致说道,要是半路拖垮在地,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于枫没有说话,只是又将她推到一边去。
门被打开了。
楚戈站在门口像是恭候多时,她看着于枫,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依旧是那身黑色华服,玉致见到楚戈,自觉地埋了埋头,算是礼数。
“伤还没好,要去哪?”楚戈说道,踏进门槛站在于枫面前,距离太近了,近的让于枫瞬间有压迫感而撇过眼。
“找她!”于枫没有迟疑。
闻言,楚戈的脸色扭曲的很难看,“你知不知道她对你做了什么,你现在体内的血咒还没压制好,不能到处走动。”
“血咒?”于枫微微呢喃着,突然想了起来,在断木崖上采儿将血咒移至到他的身体。
“不用找了,从那悬崖掉下去的人无一生还。”
“不会的!”对于楚戈的话,于枫有些激动。
“龙潭,你别忘了,她是你杀父仇人的女儿,我告诉你,上次没能血洗血冥会,还有第二次,但我不会允许有第三次,十一年的事迟早是要解决,我可不会心慈手软。”
于枫愣住了。
“你要是再这样,别怪我派人强行送你回北辽。”
不知何时,桃花开了,那院角几株桃树灿烂地开着,风一扬,轻轻地飘落,优雅而害羞。
少女一身黄衣裹着瘦小的身材,静静坐在少年昏睡的床头。
扇窗被打开着,房间里弥漫地是飘来的桃花香味,淡淡地。
洛喜看着躺在床上的李湛,默不作声,他就像是睡着了,极其安稳,已经是有多少个日日夜夜,她陪在他身边寸步不离,只为等他苏醒,盼那花开的季节。
她抚上他的眉梢,想把他的脸静静勾画在空气里。
他昏躺半个多月了,从微弱凉薄的气息,到现在,他恢复地差不多,可他就是没有苏醒的痕迹。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洛喜说道。
那天,她以为她逃不过,在那句话说出口,嗜血狂徒的朴赫说不定就扭了自己的脖子,可是他竟然放过她。只说了一句,“今天我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她为了他,背叛了师父,带他离开南国,来到这里。
那场洪岚寺的禅房塌陷,不过是她的障眼法。
她轻轻地枕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心,“我会等你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