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过得很漫长,易水带着阿笑回房休息了,萧木荣也一样。
走出走廊的秋月娘向穆峥走了过去,停在他面前,看着他,她说,“这是我做出最大的让步。”
如果将来发生什么,就由她来护他们周全。
穆峥没有说话,微微抬起手搭在她肩上,眼神在说,“委屈你了。”可是穆峥的手却僵硬在半空中,因为秋月娘转身离去了,留下淡漠的背影。
一道黑影越入穆云山庄里,像鬼影一闪而过,但却清晰可见被穆峥看到,二话不说立马飞追过去。
漆黑的夜色下,没有留下任何影子,穆峥跟着黑衣人越过一座座檐顶,穆峥可以感觉到那人是在刻意缓慢轻功,一直跟他保持距离却又不让追上。
最后,黑衣人一跃而下,停在宽敞的后院内。
穆峥也迅速跃下,“什么人?”
黑衣人没有反应,向前院跑去,穆峥见状快步追上去一手抓住黑衣人的右臂向后拉,终于看到正面,却是蒙着面,但穆峥可以确定是个男人。
黑衣人见自己的手臂被穆峥抓住动弹不得,便使出左手用内力将穆峥的手打推开,使得自己逃脱,无奈,穆峥哪会放过,另一手早已做好预备又将黑衣人抓住,随后,两个身影在院内交手起来。
穆峥摸不出黑衣人的功底,只知黑衣人对他不攻只守,而且奇招怪式更是让穆峥找不出破绽之处,琢磨不透是出自哪门哪派的。
直到于枫赶来,黑衣人突然就逃跑了。
“师父?”于枫跑到穆峥身边关心地问道,随及眼一抬,看到的便是黑衣人翻过高围墙而逃的背影。
“师父没事!”穆峥罢罢手,看着黑衣人消失的地方,想追上去,却被于枫提前一步说道,“师父,我去追。”没等穆峥说话,于枫翻出墙围。
原本漆黑的院内,瞬间光火通明亮,易水和萧木荣行色匆匆赶来,因为听到悉数的打斗声,这才带剑又带刀地跑来。
“大哥,出什么事了?我刚刚听到声音。”萧木荣问道。
穆峥忍不住白了他们两个一眼,似乎在说怎么现在才来。
越过一片荒草,夜色下,静悄悄,无虫鸟鸣。
冷揭下面纱站在于枫面前,“主子!”
“下次不要轻易出现,穆峥的功力不可小觑。”于枫淡皱着眉头说道。
“是王后见主子未出现,要来找主子,属下拦住她。”
于枫依旧蹙着眉,王后要见他这件事他知道也没敢忘,只是山庄那种情况下,他突然消失,会起疑,而且,采儿让他怎么放心得下。
在看不到底的漆黑夜空中,一支的飞镖速度急快朝于枫驶过来。
于枫耳聆比冷反应快,早已听到有武器在空中“嗖”地向他驶来。
待到冷察觉有异动时,飞镖带着内力飞过来,于枫敏捷地侧过身,并两指截住飞镖,险些就从他的脸上划过了。
梅花图案的飞镖……是王后……
这时,天空中,女人裙摆飞舞着,缓缓降落下来。
女人绝美的眼神看向于枫,嘴角勾出似有似无的笑朝他们走去。
于枫收好飞镖双手奉上递给已到面前的黄杉女人。
女人的眼很松懒,看都没看,一拂手,于枫手里的飞镖飞出去“铮铮”两声,定在十米以外的大树根上。
“王后。”
“本宫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这要见你一面也是不易啊!”话虽带玩意,但却是句句嘲弄。
“于枫知罪!”于枫退一步向王后鞠躬致歉致礼。
“何罪之有?”王后故作疑惑地问道,只是不经意一个眼神,魅惑众生。
于枫没有说话,对于明知故问的人,他向来都是紧锁眉头,可对方是王后,怎能不回答,但一时之间他语塞。
王后自是看出他的表情,抬手假装撩了一下自己额前飘飞的青丝,“罢了,本宫来到南国也是时间紧迫,明日清晨本宫还要赶回北辽,只是想在此之前见见你,怎么说,五年没见了。”
是啊,五年没见了,王后的容颜依旧如若当初,而他不再是少年的面容。
于枫没有说话,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应该要说什么。
“废话本宫不多说你也知道本宫见你的目的,五年前没能把你带回去已经算是对你的纵容,只是五年过了,你整理的也差不多,是时候该理清。”未了,王后又加一句,“这是你的宿命。”
五年前,这个女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便认出她,是他姑姑楚戈,儿时的印象中,姑姑还是个单纯的孩子,对他的宠溺像是姐姐给予的,那个时候他和姑姑天天欢笑围着父亲转,只是漂亮的画面始终被粉碎的支离破碎,永远收不回来。
姑姑在父亲死后一年当上北辽皇帝的妃嫔,然后当上一国之后,姑姑找来是想带他回北辽的,可是他拒绝回北辽。
也许没有人知道他还有两个身份,一个身份是龙潭,北辽龙禹龙将军的独生子。
当年龙将军带着联盟契约领着军队去元国途中,惨遭贼人所害,死在元国土辽上,而联盟一事彻底无谈,也演变成两国敌对。
没有人知道,那个时候还有龙将军的儿子龙潭也在这个队伍中,事发之后,龙潭消失,发生什么事也就只有龙潭知道,而后龙将军的尸首也跟着失踪。
五年前,于枫拒绝跟楚戈回北辽,是因为他想找到父亲的坟墓。
从于枫那里得知真相,楚戈才知道她哥龙禹是血冥会的人所害,便誓死踏平血冥会,可是于枫阻止她,只因为父亲的坟墓只有穆峥知道,楚戈一听,才忍下仇恨。冷的出现也是在五年前,是楚戈送给于枫的,在那之前,冷没有主子,如同没有灵魂的影子,却是经过严格训练,仿佛相当于一件大礼等着送到于枫手中。
当年,父亲为护他周全,以身子挡在血冥会老大的剑下,那个时候,于枫听不到父亲对他说什么,只看到父亲的唇型,“快走!”对,父亲是让他快走。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在空气中,闻着他一阵干呕,那是他父亲的血,殷红的鲜血流淌父亲的盔甲,触目惊心滴落在地上,融入土壤。他的双腿在颤抖,他在害怕,看着那人嗜血的眼光,仿佛入魔,持着沾有父亲血的剑向他走了过来,剑一转,泛出白光刺痛他眼,让他跌落在地。最后发生什么,他不知道,只知道有几个人扑上来抱住那人在制止什么。
为何会将他带回来,于枫从来没想过穆峥是在赎罪,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懂何是罪。
他失过忆,短暂性的,有时候觉得很可笑,对他明明提防的要死,却还要假装好人将他收留在身边,还以师徒的身份向山庄向血冥会宣告他是穆峥今后唯一的徒儿。
他只恨自己,恨自己待在他们身边隐藏这么久,却没能杀了他们,只因为父亲的坟墓还没有找到。
元国和北辽交战多久,一开始北辽是为替龙将军讨公道,最后,征战成了理所当然,不知是不是有了野心,一心想要吞没元国,不过最近几年,两国已经感觉到其他周边国域正在对他们两个国虎视眈眈,似乎坐等渔翁得利,才停息战争,一面养精蓄锐,一面提防随时战乱。
“属下知道。”于枫埋下眼神,没有人看到他眼底复杂的犹豫,似挣扎。
“有些人是不该活那么久的。”楚戈切齿地说道,“龙潭,我希望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是龙潭,也是汉朝唯一皇室血脉。”
她说,这是他的宿命。
在他的身上,很多人都死了。
“明日,南国朝廷将会大乱。”楚戈说道,“穆云山庄的事尽快解决,本宫不想听到任何缘故,本宫知道你的性情易触,以于枫的身份跟他们相处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不忍。你若不忍,本宫动手。”最后一句,楚戈说的很妖治而华丽。
黑暗里,总是有什么东西紧紧缠住采儿的身体,然后拼命地闪躲蜷缩着,冷汗早已爬上脸颊,像是做到噩梦,紧闭的眼皮下是她眼珠不安地转动,她睁不开,阵阵恐慌,一只无形的手穿过她的胸膛里,像只慢悠悠扭动的蛇寻找猎物,然后缠住她的心脏,猛地一握,瞬间,采儿睁开眼,血红的眼瞳,触目在黑暗中。
随后采儿疼得滚下床,那种痛入骨髓比要命还难受,如果有一个人出现,她会求那个人,给她一刀或者让她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