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殿里,皇帝没管那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坐在御案后提挥笔写了一道旨意,盖上鲜红的金印,递给福陈:“传下去,告诉白相,速办。”
双手捧着那道明黄的旨意,陈福出了门转身去了上书房。
“白相,这是陛下的旨意,陛下交待了速办。”陈福交了差,回头又回了承德殿。
上书房里,白相打开手里的旨意看了,脸上似欢喜,又有一丝忧色。
其他几位辅臣见了,也放下手里的事,纷纷上前来看。
“这说明今早的验证是成功的,白相,这是高兴事,怎么这幅模样。”一脸老态的刘辅臣笑眯眯的说道。
“刘大人,事是好事,只是陛下这突然的收回矿山开采权,也不知下面会闹出什么事?”白相叹道。
“白相不用多想,这以前也没多少人知道这石碳现在能变得这么有价值,趁着现在风声还没走露,让各地官府出面,尽快办妥这事,陛下说了,可换封八品以下官员,相信这些人巴不得如此。”左侧的黄辅臣也开了口。
“但愿如此,只是这铁之一事,诸位还得暂时保密。”白相一脸郑重。
“这是当然。”屋里老少官员们齐道,这可是大燕兴盛的希望,现在一切还是密秘进行中,是得三缄其口。
皇帝写完了圣旨,对着下首的唐肖意招了招手,两人进了殿后间的休息区,陈福领着个宫女上了茶,退了下去。
“世子打算什么时候跟你母妃说清楚,现在她还不知道吧。”皇帝一边喝茶一边问着唐肖意。
“还没到时候,等陛下下旨招她进京前,我会跟母妃说清楚的。”唐肖意本来打算今天就跟他母妃说的,但现在皇帝要下旨招青青进宫觐见,到时候一定会在京中引起轩然大波的,这么个奇女子一定会引得京中众人议论纷纷,到那时,他再跟他母妃说清楚,有皇帝的这番重视,相信王妃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这也等于是借了皇帝的势了。
“好好跟她说,这也不是一件坏事,虽说你看上的姑娘,家世地位不高,但于国于民都有功,再说……,唉,算了,你回去态度也别太强硬,这件事,到底朕也是对不起皇叔和皇婶,朕也不希望你们府里闹得太厉害。”皇帝对他答应给世子那道旨意还是有所担心的,就怕会引得皇叔一家闹得家宅不宁。
“臣明白,不知亲王的婚事筹备得怎样了?”
“昨日才听皇后提起,说是准备得差不多了,那七公主也对我大燕朝的习俗比较适应了,跟皇后相处的也还不错,这眼看着就要到日子了,亲王也要成亲了,时间过得可真快,一转眼,朕也要老了。”皇帝提起弟弟的婚事,心里有些感慨。
“陛下春秋正盛,还将为我大燕繁衍子嗣后代,让大燕的基业千秋万代,怎能说老。”
“唐家的子嗣一向不旺,这后宫佳丽不少,朕却连个子嗣也没有,好不容易刘嫔有了身孕,还不足三月就没了,朕也想开了,这种事随缘吧,急也急不来的。”
“陛下放宽心,该来的时候,他总会来的。”
子嗣问题是皇帝心里的一根刺,他们唐家至从得了这江山,人丁就不旺,他成婚已十年了,期间有过希望,然而都是失望结果,三个月前,后宫又有喜迅传来,皇帝是让一干人等千万小心照顾,结果还是没能保住。
提起这事,两人间一时有些沉默,皇帝又喝了一口茶之后,想起刚看到的那个的那个册子,眼里有了笑——
“你看上的那个姑娘还挺有趣的,那个使用手册,写的通俗易懂又直白,这么个宝也就你能发现,不过,那手字还写得不错,你教的吧?”
唐肖意没理会的皇帝的笑话,仍是那幅一本正经的样子,只是开口提的要求就有点好笑了:“陛下,离亲王大婚还有一段日子,臣想去趟晋城,督促一下炼铁的进程。”
这才是唐肖意今天进宫最主要的目的,他要去晋城看青青还缺个借口,这不,要找皇帝要个差事。
正喝着茶的皇帝笑了:“朕看你是想去看你的意中人吧,还督促进程,没见过像你这样的臣子,你的私事,朕还得给你打掩护。”
唐肖意没说话算是默认了,眼里有丝丝*意,脸上却是理所当然的样子。
皇帝笑得更深了:“罢了,想去就去吧,反正你留在京中也无事,朕也不是那不通情理的人,只是一定要在亲王大婚前回来。”——
这个样子的世子,很好,很好。
“是”
走在出宫的路上,离了皇帝的唐肖意收起了心里的那一点被皇帝嘲笑的不自在,捏了捏手里的文书,心里有喜悦渐渐浮出了头。
“长庆,速速回府。”
世子爷领了皇帝的差事想光明正大的前往晋城,离开前他照例是去给母妃辞行。
王妃一听他要去晋城,眉头就皱了起来,拿起木案上的美人扇摇了摇,轻声的开了口:“意儿,母妃也不是那不通情达理的人,你要是有喜欢的女子,大可以带回府来,这般放在别处,还时常跑去探望,实在是不像话。”
本来只是来辞行的唐肖意听了这话,抬头看了上首一眼,见着母妃身后站着的婆子面生,眼神有一瞬的疑住。
“母妃多心了,外面的那些传闻怎能信之,儿子这次去晋城是有公事要办,晋城那边新生产了一种可燃烧的碳,今儿下午应该会送一些到府里,母妃可以看看,这个东西对大燕十分重要,皇上也很重视,派了儿子去督察,会赶在六月十六前回来的。”唐肖意收回视线淡淡的跟自己母妃解释着。
“传闻不可信?”王妃一把把手上的扇子给拍到了案上,上挑的凤眼中有着怒意,像是要烧起来似的,却又被她强忍着。
“那你告诉母妃,你上次去晋城做什么?你去西南时又做了些什么?那个你送去晋城的女子又是谁?以前在香山别院的那个女子又是谁?”压在王妃心里的一连串问题终于是爆发了出来。
下首坐着的唐肖意沉默了,这个局面有点出乎他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