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车队离开冀县继续上路时,马车的数量增加了两辆。
世子爷一辆,青青和那两个小丫头一辆,而那对虽未病愈,但也好得八九不离十的夫妻一辆。
其余人都骑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的一行人在官道上……以龟速前行着,马儿哒哒的脚步声缓慢无力。
不过两天的功夫,青青摸清了吴家人的底细,和那两个丫头相处得是更好了,车队里经常听到她们嘻嘻哈哈的笑声。
青青到古代这么久,身边还没有一个女性的朋友,虽说是两个小丫头,也给她无聊的旅途生活增加了不少乐趣。
她开心了,可某个人心里就不平衡了,环视了一下空荡荡的车厢,听着身后那辆车里热闹的动静,感觉自己这儿好像有点冷清。
世子殿下有点恼了,左手敲了敲车厢,听到甲四回应,轻声开口。
车外的甲四听了主子的吩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愣才答是。
要不是那低沉的声音骗不了人,甲四简直会以为车里换了个人坐。
这……这是什么命令?
车队例行的休息过后,照常上路,刚才行没多久,坐前面那辆车的人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咔嚓声,夹杂着几声惊呼声,眼里露出了一抹笑,随即又掩去。
“小妹,你没事吧。”这是顾战的声音。
“没事,大哥,就是吓了一跳,这怎么就破了这么大个洞?”
好好的一辆乌棚车,看起来结实牢靠的车体,它怎么就会在车底破了一个大洞,还很有技巧的避开了几个女孩。
青青三人就坐在洞边上不远,当车一个震动,车厢底部就破了个洞时,三个人是吓了一跳,掺扶着下了车。
刚下地站好,就见马车一侧的车轮就落了下来,在地上蹦哒了两圈躺下了。
这充满了戏剧性的一幕,让青青看得是哭笑不得,马车上的痕迹她看得很明白,那明显就是人为造成的,谁会这么无聊搞这种事?
“怎么了?”
前面马车里的人探出头来看向后方,面色平静如常,一点也不见异样,待看到那辆破了的马车,挑了挑眉,对青青说道。
“过来,坐这辆车,把那辆车扔了。”
“你……”
青青看着那面无表情的人,瞬间就明白了是他搞的鬼。
这么明显的把戏,他也做得出来,不怕他手底下的人笑他幼稚吗?
觉得被人耍了的青青一口气出不来,直接无视他,对顾战说道。
“大哥,我要骑马,帮我牵匹马来吧。”
诡计没能如愿的人听了这句话,刚刚的好心情一下就没了,阴沉着一张脸看她,再一次开口。
“过来。”
轻飘飘的两个字,让停在路边的车队众人顿时觉得乌云压顶,感觉要变天的样子。
所有人都提心掉胆的看着姑娘,心里的想法出奇的一至。
千万别再惹主子生气了,那可是要吓死人的。
青青也感到了他的怒气,好久没见他发脾气的人都忘了他阴沉着脸时,有多可怕。
被吓到的青青委屈的扁扁嘴,磨磨蹭蹭的上了他那辆车。
当车帘放下,车队重新上路时,跟父母坐一辆车的两姐妹才缓过了神。
公子生气时好可怕,小姐她不会有事吧?
众人的心情如何,马车上的两人都没空理会,虽说是迫于他的淫威她上了车,但一肚子火的青青决定了坚决实行不看,不听,不说话的三不原则。
从一上车,就选了个离他最远的靠门边的位子,手指撩起一点门帘看外面,拿个背影对着身后那人。
而后面的那个人也没再说话,只是拿着本书慢慢翻着,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
车厢里安静的只剩下翻书的声音,沉默了许久的世子殿下开口了。
“你们那里这种书可以随便乱看的吗?”
有点疑惑又有点意味深长的声音,带着点点笑意。
青青早知道他在看书,也没怎么在意,听见他说的话,她也不吭声,反正双眼紧盯着外面装木头人。
世子爷看了她一眼,缓缓的把书往前回翻了几页,修剪得圆润漂亮的手指甲在书上某一行划过,嘴里轻轻的念了出来。
“他轻柔的吸吮着嘴边的粉色樱唇,甜美的味道让陷入疯狂,一只大手缓缓的滑入……”
低低的带着点沙哑的声音轻轻念着这字字充满****的句子,眼里闪着戏谑的光芒。
“呀,不要念-……”
青青发出了一声惊叫,扑过去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书,啪的一声合拢,精美的封面上大大的《XX的宠爱》几个字印入眼帘。
天啦,让我死了吧,怎么把这本带过来了,还让他看到了,啊……
青青在无限的懊恼中。
“呵呵……”
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的人,看着那缩成一团的人,实在是想把她狠狠的抱在怀里不放手。
把书藏在身后,悲愤的青青顶着张大红脸怒吼道:“非礼勿视懂不懂,你……你怎么可以乱看,还念出来。”
青青早忘了刚刚的决定,一心急着找回自己的场子。
“还有这个……这有什么?我们那儿小学生都会看这些,平常得很好不好。”
“哦,是吗?”
长长的一声鼻音,带着明了,羞得青青恨不得马上土遁消失不见。
唉,实在是没脸见人呀。
架车的甲四全程听了个囫囵,本来还担心叶姑娘吃主子的排头。
听见主子逗她,他已经够惊讶了,结果还是这么劲爆的内容,让实在没胆量笑出声的他,只能张大了嘴巴无声的狂笑着,肩膀一抖一抖的,憋得着实有点辛苦。
那怪异的模样引来一众人好奇的眼光——这是怎么了?
时间在两个人的打打闹闹中过去,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夏天已悄悄的来临了,晋城也越来越近了,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
日落时分,车队终于停了下来,青青之前就知道今晚要住到王府在晋城的别院里,刚听唐肖意说晋城别院,青青还很好奇,又是王府别院?
她发挥着八卦女的精神还神神秘秘的偷偷问过他,他们家到底有多少别院?
结果引来世子爷奇怪的眼神。
搞那么神秘干嘛,又不是见不得人,至于有多少吗?他也不是很清楚,大大小小加起来可能有几十处吧。
“几十……”
青青咋舌,心里那个感叹呀,果真是权贵之家呀,别院到处都是。
别院名叫苍玉,古朴大气的木质牌匾高高挂在门梁上,镶着十八颗铜钉的朱色正门大大的打开着。
早就接到消息的别院管事,带着下人们在门口站成了两排,迎接主子的到来。
唐肖意先下了车,青青紧随其后,没理会那只伸出的手,自己利落的下了车,全身的疲劳酸痛让她小脸一时间皱成了一团,后又展开。
那站在石狮子旁的花白老人恭敬的向唐肖意行礼。
“恭迎世子”
齐整整的声音让没有心理准备的青青愣了一下,有点新奇的打量着眼前这幕像是现代国家领导出访里的画面,偷偷在心里吐了吐舌头。
“排场真大……”
唐肖意当先打头往里走,眼光余光瞄见青青跟在他身后,还特意放慢了脚步让她跟上。
青青跟着他走,见着两边的人群里有人在偷看她,她也没理会那有些好奇的眼光,坐了那么久的马车,感觉一身骨头架子都快摇散了。
她是真心怀念现代的交通工具,又快又舒适,哪里会这么累,难怪在古代出趟远门那么不易,光是在路上就不知要花多少时间。
此时的青青就想有张软软的大床让她一觉睡到自然醒,跟着走着走着她就神游天外去了。
没留意前面的人在一处路口处停下了,转身等着她,待她一头撞上去才回过神。
一只手及时扶在了她的腰上,稳住她才放开,唐肖意眼里带着点无奈看着她。
“在想什么,走路都不看路?”
一贯平静的声音细听有着一点宠溺。
疲懒的青青理智还没全部回神,也没发觉身后还跟着一位老人,软软的开口道。
“我累了,全身骨头都痛,好想睡觉呀。”
有点拖长的鼻音像是在撒娇,透露了两人的亲密。
跟在她身后的花白头发老人正是这苍玉别院的总管唐守诚,光听名字就知道他是王府的家生子。
他和他的兄弟两人都是王府的老人,从唐家打江山时就一直跟在王爷身边,到现在他的兄弟唐守忠还在山门关王爷身边做事。
可以说他们两兄弟在王府是最有体面的奴才了,就连王妃和世子对他们也是敬重有加的,一年前唐守诚自觉年纪大了,才请调到晋城来,分管着苍玉别院以及西山和同阳两座矿山。
老人家听到前面两人的一问一答,老成的脸上是纹丝不动,心里惊讶就不可言语了,他也算是看着世子长大的,世子平时对人怎样,他是再清楚不过。
这样子温和的世子他还真没见过,只是不知道眼前这位姑娘的身份,他也不好过多表现,只是规规距距的低头站在一旁不言不语。
“诚伯,找个规距点的丫头带叶姑娘去香雪院。”
唐肖意听了青青的话,也知道她今天肯定是累着了,脑子都不太清醒,对着他这么说话。
“先去洗漱下,吃完东西再去睡。”
听到唐肖意叫人,后知后觉的青青才发现自己身后有人,回想起刚才说的那句话,有一点尴尬的欠身对老人家说道。
“诚伯,麻烦您了。”
不知道老人的身份,她跟着唐肖意叫,总不会错的。
“叶姑娘客气了。”唐守诚回礼道。
青青跟着个着浅绿色衣衫的丫环,一路七拐八拐,终于是到了一处种满梅树的院子,梅树此时只能看到粗枝绿叶,不过树下种着一些低矮的观赏花卉,开着红红白白的花朵,景色也是宜人。
院子里,吴云和吴雨已经在里面归置她的东西了,至于吴二勇两口子,青青想应该是跟在顾战那边。
浅绿色衣衫的丫环名叫柳一,听到这名字青青还在想这名字是挺好记的,就是配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太可惜了。
就青青看到的,这别院里的丫环长得都挺好看的,在现代当个明星啥的都有资格了,在这里,却只能当个丫环,青青有点自卑了,虽然她长得不差,但不太会打扮,而且骨子里就没有那种典雅柔美的气质,跟这土生土长的古人一比,那就差远了。
柳一可不知道青青的心里正羡慕着她,她只知道她要服侍的姑娘姓叶,是这次和世子一起来别院的,她还亲眼看到她和世子同乘一辆车,世子还想扶她下车呢。
柳一心里是各种羡慕嫉妒啊,世子也,那可是她们这些王府别院丫环们可望不可及的人物啊,每年世子过来别院,姐妹们就要兴奋好一阵子,想尽各种招术想引起世子的注意,也没见有哪个人成功了的。
这回世子来,居然带了一位姑娘,柳一心里可是好奇得不得了,表面上规规矩矩的,暗地里也在打量着青青,只看到长得是挺漂亮,可那一身装扮实在不怎样,精神还不太好,一路走来不停的打着哈欠,不像是个大家闺秀的样子,世子怎会看上她?
进了屋,青青在两个丫头的帮助下洗漱完,直接倒床上睡了,厨房送来的晚餐也没吃。
柳一带着两个丫环熟悉了环境,又把之前准备给青青用的衣服首饰之类的东西交接给吴云,才回唐妈妈那里回禀。
唐妈妈是诚伯的妻子,分管着内院的所有事务,也就是说他们两口子管着整个别院,这种事一般很少在大家之间发生的,怕奴才勾结下头人欺瞒主子,可唐家两口子却是个例外,说明王府主子很信任他们。
唐肖意和诚伯在书房里正聊着,听着像是在回报晋城的大小事,唐肖意静静的听着,不时打断诚伯的话,像是在问着什么,然后又对着诚伯说了一些话,诚伯的惊讶很明显,比看见青青时还明显得多,嘴里还说了几句,然后才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