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依娜那里没找到有用的方法,反到让她更绝望。
夜色降临,唐肖意的手下陆续有人回来禀报,青青想跟在他身边,却被他强行推回了房。
“你今天累了,要早点休息知道吗?我待会儿还有事,你先回房吧。”
“不,我睡不着,你让我待在你身边好不好。”青青抵着门,就是不进去。
“不好,待会儿要说的事,你不能听,更不能在场,进去早点休息。”
唐肖意手上稍用力,不容她拒绝,把她推进了房门,不看她小鹿般湿润委屈的眼睛,负手身后,转身走了。
青青望着房门,坐在椅子上暗自垂泪。
她什么都帮不了他,反到要让他这个面对死亡威胁的人来安慰她。
青青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过,该怎么样才能救他,老天,既然让我到这里来,难道就是让我来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向死亡吗?
已经完全黑暗的天空,自然是不能给她任何答复,来到窗边的青青看着夜色中安静的小院发着呆。
远处她看不到的地方,唐肖意定定的看着她,回头对身边的白脸侍卫动了动嘴,然后转身离开。
青青睡着了,唐肖意想让一个人睡着,自然有千种万种手段。
他所剩的时间不多,还有太多的事需要他去办,多得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他只剩下一天的性命。
夜色越来越浓,卸下担子的唐肖意也没觉得有多轻松,站在青青的床前,思考着。
也许顾战是个好人选,至少青青能吃定了他,他不用担心以后他的青青吃亏。
可是只是心里想想,他都觉得自己体内一股酸痛在大力的翻滚着,搅得他心紧不以。
我怎么能放手把你让给别人,怎么能……
子时如约而至,根本就没睡的唐肖意离开了青青房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痛楚越来越强烈,唐肖意忍不住闷哼出声,嘴角有细细的血丝流出,他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院子里,树上的人影又飘了下来,点地到了他门口,“殿下?”
影疑惑的声音,前两天晚上,他就有点怀疑殿下的行为,只是殿下不想让他知道的事,他也不再多问,刚才他很明显是听到了主子的闷哼声,莫非是……发作了?
黑脸侍卫也不管主子的命令了,伸手想推门进去。
“出去,谁也不许进来……呜。”
里面的声音明显是在忍着痛苦,看样子,真是蛊发作了。
黑脸侍卫很着急,却也不能违背主子的命令,只能板着脸站在门口,听着身后不时传来的忍痛声,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青青在做梦,梦里唐肖意一身长袍,单手负在身后,对着她浅笑着,微微向上挑起的双眼闪着温柔的光芒,一手伸向她轻轻的说着。
“青青,过来……”
可当她笑盈盈的跑过去时,却怎么也抓不住他的手,他不断向后退着,俊美的五官痛苦的扭曲成一团,隐隐有血在滴落,嘴里还不断的叫着。
“青青……青青……”
“啊……”
满头是汗的青青从床上弹坐起来,惊魂未定的大口呼吸着,心跳得嘭嘭做响,眼里有水光在凝聚。
耳边却清晰的传来一声痛苦的叫声,那熟悉的声音让床上的人,唰的变了脸,颤抖着飞奔到门外,连鞋子也没顾得上穿上。
“小意……”
门边,黑脸侍卫拦着她不让他进去,听着里面人的动静,青青转身欲走,却突然回头一把抽出了黑脸侍卫腰间的长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披散的长发在夜空中飞起,带着一丝丝悲凉。
“让我进去。”
青青的眼里有着疯狂和绝望,黑脸男子默默的让出了身后的门,哐铛一声,长剑掉在了地上,门缓缓的关上了。
院子里该醒的人都醒了,各人都关注的听着主院的动静,心情悲伤而不知所措。
甲四和甲六早到了院子里,跟甲六一个房间的顾战也早就醒了,这次他却没有往院子里去,只默默的呆在了房里,不知在想什么。
房里没有灯,黑暗中只听到一声声沉重的呼吸声由床上传来,夹杂着偶尔溢出口的忍痛声。
青青闻到了血腥味,当眼睛适应了屋里的黑暗,隐隐能看到床上的人影时,眼里的泪水早已泛滥。
“小意……”
眼前的人简直让青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么器宇轩昂的一个人,此时被痛苦折磨得缩起一团,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指甲掐进了肉里,殷红的血染得到处都是,紧闭的双眼因为听到她的声音而忽得睁开,神情痛苦,带着血丝的唇已被他咬得稀烂,洁白的牙齿也满是鲜红。
“出去……,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带着喘息的话里有一种狠劲,可青青却反而在他的床边坐了下来,紧握着他手,坚持着。
“我不走,这一次我要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又一波尖锐的痛传来,拦住了唐肖意的话,他狠狠的咬着唇闭上了眼睛。
“啊……”
痛苦得在床上颤抖的人没法在赶人,只得任她留下,让她看到他最痛苦最狼狈的样子。
心里的痛和身体里的痛像是没有尽头似的无边无际的向他涌来,他的神智渐渐的迷失,只记得最后嘴边温热的触感。
夕阳终是落了下去,红云慢慢的消散,阴暗的黑屋子里,尽管已没有了痛觉,但仍被甲四用遍了屋里酷刑的周翎只剩下了一口气,瘫在地上疯狂的大笑着。
“时间到了,哈哈哈,时间到了,唐肖意你的时间到了。”
“闭嘴……你以为你能逃得过,我告诉你,你死了都算便宜的,我要把你的尸骨挫骨扬灰,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永世不得超生。”
甲四气红了眼,恨不得一刀捅死眼前这个疯子,手里的鞭子再一次用尽全力抽在地上那人身上。
看着他无知觉的狂笑着,甲四恨得眼里射出了刀子,用力摔下了手里的鞭子,转身回主子身边……
“我们回去吧。”
房顶上,闭眼的人睁开了双眼,低沉的声音轻轻的说着,抱着怀里的人,飞了下来,回到屋里,察觉到颈窝的凉意,眼里有着痛楚。
“我给你的东西记得要收好,别把它弄丢了,知道吗?”
一句话还没说完,抱着人的手猛的收紧,眉头皱了起来。
乾城的气候潮湿,夏天的脚步也比别的地方晚些,日落后一丝丝凉风吹着,冷了人身,也冷了人心。
东跨院里,从唐肖意的直属下手,到打扫浆洗的佣人都觉得今天的天特别的冷,主院里安静无声。
其它地方的人都回来了,甲四发现唯独苗寨的人还没回来复命,心里有一丝希望。
“人呢?还没回来?”
“叫人去找,快点……”
入了夜的城里,虽然也有灯光点点,但比起白日里,这时候可要安静许多。
主街那白日里人来人往的青石板路,现在人迹全无,只两边的商铺内偶有人声传来,汪汪的狗叫声传遍整条街道。
远处,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传来,如同暴雨打在芭蕉叶上似的急促而密集的声响在夜风中飘向前方。
不过十来丈的距离,那写着福缘字样的红色灯笼已映在马上人焦急的眼中。
快点,再快点……
青青已经哭得没有了泪,红肿的双眼,模糊的视线,她整个人扑在床边,双手紧紧的握着那骨节尽现的手,哭得沙哑的嗓子,已说不出话,只发出断断续续的抽啼声。
床上的人因为疼痛难忍,被影卫一掌给劈倒了,可即使是在晕迷中,他的身体也是全身紧绷,不时抽搐,用力的抵抗着体内那让人疯狂的痛。
“队长……找到人了。”
李林一声带着急切的大吼,打破了院子里悲伤的氛围,如同一滴水滴入滚烫而平静的油锅里一样,炸跑了无数人心里的伤,点亮了眼里惊喜的光芒。
找到人了……
李林和小双一人手上拖着一个人,一个年轻的男子,一个年老的女人。
快步跑到了殿下门外,门已经打开了,影卫在听到声音的那一该就动了,开了门,看见门外那喘着气的几人,眼里快速闪过一丝情绪,让开了路。
“找到人了?”
青青那沙哑难听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希望,一丝小心,生怕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眨掉眼里的水气,模糊的视线看到了门口的人影,嘴里再一次重复。
“找到了!快……快帮他解蛊。”
青青失态的尖叫着,跌跌撞撞的想去拉人,刚站起来,却又跌倒,才感觉自己半身都是麻痹的。
门口的人进了屋,那个年轻的男子在那一身花布衣衫的神婆耳边轻轻的说着什么,复杂难懂的苗语屋里没人听得清。
就见那神婆点了点头,有些浑浊的双眼,在屋里人身上扫了一圈,突然指着青青说了句什么。
年轻男子点了点头,看了床上的唐肖意一眼,对着屋里的人开口了:“就她了”
甲四很着急,听到这没头没尾的话,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什么她不她的,快点给我们殿下解蛊,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年轻男子好脾气的看了他一眼,没接他的话,对着甲四身后的李林和小双继续道。
“你们先和他们说清楚,我们才能给他解蛊,不然,我也没办法说服神婆。”
“队长,是这样的,他们……”
小双在甲四身旁轻声说着,指了指年轻男子,对甲四继续说道。
“他们要求救了殿下后,朝庭能放青苗寨众人一条生路,不然他也保证不了,能不能救殿下,那……”
“那就答应他们,这有什么好问的,殿下的命当然是最重要的——那人选是什么意思?”
只要能救主子,什么都可以答应,至于解了蛊后,那就是另一回事了,甲四把人想得很简单,没等小双的话说完,很干脆的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队长,他们要先选一个人把蛊转移到他身上,等主子好了,给了他们承诺,他们才把蛊收回去。”小双知道队长着急,接着刚才的话一口气说完。
“转移?”这些苗人挺聪明的,还知道防一手。
“可以,转到我身上吧。”
救主子心切的甲四也不管人同不同意,挺身而出。
“不,我们选的人是她。”年轻男子一手指着青青,对着甲四说道。
“好,我答应,开始吧,别再耽搁时间了,他不能再等了。”
“姑娘……”
甲四和甲六同时出声,又同时住口。
青青看着他们摇了摇头,让他们别在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