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回房苦思她的合同去了,晚上发生在那个山洞的事,她是一点都不知情,脑子里全是煤、煤、煤。
此后的两天,青青没事就让唐肖意教她认繁体字,顺便她也教他简体字,两个人天天窝在房里,你一笔我一划,你教我学忙得不亦乐乎。
房里不时有娇嗔轻笑声,全院子的人都知道主子最近心情好,可他们却不敢放松警惕,面对着苗寨势力最后的反扑,一点都掉以轻心不得。
院子里心情最差的恐怕就数顾战了。
小妹不理他,天天跟那个讨厌的世子在一起,他只好跟着甲六把怒火发泄到那些来送死的人身上了。
外面的风风雨雨丝毫影响不到两个人的心情,唐肖意是很满意这两天的独处,即便青青不许他过分亲近,但两人一起练字,有时近得都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淡淡香气,偶尔小小的肢体接触也够他心情好上半天了。
青青这两天也学得不少,而且合同也拿到手了,每晚上床前都要拿出来看一遍那薄薄的几张纸,看着那上面大红色的印章,然后一脸心满意足的入睡,一夜好眠。
之前定好的出发日子头一天,午饭后没多久,那位久未露面的黑脸侍卫在青青和唐肖意正练字的时候,匆匆来了。
两人在门口停了一会儿,又到了另一间房去议事去了。
这两天,不时会有人来找他,青青也没在意,继续练她的字,安静的房里偶尔传来翻动纸张的声音。
“找到人了吗?”
面对属下的唐肖意可没有面对青青那么好的脾气,昨天甲四回来时,可差点没被他语气里的寒气给冻冰了。
那天晚上,唐肖意从周边抽调来的人手,由甲四带队,跟着黑脸侍卫,从那个山崖上的洞口进入苗寨的大本营突袭。
苗寨的武装势力被一网打净,明明很顺利的行动,到最后居然出了大纰漏。
周翎在几个死忠的心腹手下掩护下,居然逃了,虽然甲四很肯定他受了重伤,但就是没找到人。
这两天时间里,不时有漏网之鱼被找到,或是送上门来自杀,但周翎就像石沉大海似的,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么个心腹大患不除,唐肖意怎么放心得下。
“没有,刚刚在城里又发现了一名他的心腹,甲四正跟着。”
黑脸侍卫脸上依旧是老样子,一点没受世子语气的影响,说完了之后紧接着又加了一句:“皇上知道您受伤,召您回京。”
唐肖意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下了决心。
“带上两个人,吾出去。”
“是”
黑脸侍卫顿了下才应下,转身出门了。
“青青,待会儿我要出去一下,你自己练习吧。”
门口光线一暗,唐肖意背光站在门口,开口说着,脸上神情看不太清楚。
“哦……等等,你要出去,你伤还没好呢,上哪儿去呀,不是说外面有危险吗?”
正练得入神的青青,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一反应过来了,就开始担心了。
不是说事情还没完吗,这会儿出去不是给人当靶子。
“要走了,有点事得我亲自去办,不会有事的,我会尽早回来。”
依旧是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只是出去逛一下那么简单。
“哦,那你也要小心点,早点回来。”
被他语气蒙骗的青青,想着自己怕是多想了,也就不再多问了。
俗话说得好,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苗寨首领周翎就把这句话执行的非常彻底,外面一干人到处找他,谁也没想到他其实就在这乾城里,而且离青青他们很近。
还记得那家背街的云来客栈吗?他就藏身在客栈的地窖里。
这是个堆放杂物的地窖,里面堆放着客栈暂时不用的桌椅板凳之类的东西,昏暗无光,到处是灰尘,不时有一两只肥硕的老鼠跑来跑去。
周翎躺在一个角落里,看着手里的一个小黑瓶,眼里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唐肖意,你就得意吧,我要你到时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嘿嘿嘿。
周翎干枯的脸上瘦得更加的厉害,透着诡异的笑容,胸前草草的包扎着,隐隐透着点血迹,左手臂袖子向上挽了几圈,露出了不似人类肌肤的手肘,像没有了血肉似的干瘪、青黑、一条黑线顺着血脉一直往上,躲进了袖子里,让人看不到。
“唰”
地窖的出口被人打开了,下来了一个瘦小的男子,手里提着一些食物。
“首领,今天店里人很多,我事情刚忙完,你饿了吧,我带了东西来。”
来人正是小耳,周翎在手下们拼死杀出的一条血路中逃了出来,躲躲藏藏的逃到了这里,小耳把他藏在这个平时没人来的地方,每天偷带点食物和水给他,就这样藏了两日,也没人发现异常。
周翎默不吭声的吃着小耳带来的食物,左手还紧紧握着那个小瓶子不放手。
小耳看了一眼瓶子,又看了看周翎的手臂,脸色有点黯然。
“首领,你真的决定了要用这个吗?要是它反噬,你也会没命的。”
“不用也会没命,小耳,外面有消息了吗?”
“没有,那边守得很严,我们的人进不去,他也不出来。”
“哼,他终是要走的,看他能躲到几时。”
周翎恨恨的说完,又低头吃东西。
小耳担心的看他,知道自己劝不了,心里有些不安。
这一次,他们真是做错了吗?
两人正沉默时,地窖外隐隐突然传来一声小鸟喳喳的叫声,三长三短。
周翎露出了诡异的笑脸。
“他出来了,嘿嘿,躲了两天,他终于出来了。小耳,扶我到外面去。”
小耳扶着受了重伤,行动不便的首翎悄悄的爬出了地窖,这个地窖本来是为放杂物准备的,所以很靠近后门。
后门外,一名全身青灰色布衫的男子,背靠着门板,双眼警惕的两边观察着,嘴里吹着不同的小调声,传递着某种信息。
离着他几丈远的街角处,跟着他转了几条街的甲四死盯着他不放,等候着主子的命令。
而门内,同样靠门坐着的周翎,听着那小调声,右手缓缓的打开了左手的小瓶,放在了地上。
瓶口慢慢的东西出来了,是一只食指长,全身金色的,像蚕之类的肥虫,扭着躯干爬了出来。
它的头上没有眼睛,只有两个小黑点,在地上一点一点的蠕动着,接触到阳光后,全身的金色开始慢慢的变成黑色,身体缩小,背上长出一双翅膀开始扇动。
周翎看着它开始变形,闭上了双眼,嘴里开始念念有词的动起来。
右肩不方便活动的唐肖意,在一白一黑两名影卫的保护下,来到了街角。
看着不远处的云来客栈,无声的对甲四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他居然躲在离他们这么近的地方,唐肖意庆幸着自己当初把青青带离这家客栈的举动。
也亏得他们现在住的地方防守的滴水不漏,不然,这么一个心思慎密,胆大妄为的家伙,怕是早就对他们报复成功了吧。
甲四身后的人在看到他左手向前挥了挥时,就开始了动作,从房上,地面,巷子两端发起了进攻。
只见人影几个翻飞,就逼进了门外靠着的男子,男子瞪大了双眼,嘴里的小调声没停,反到更加急促,同时双手十指弹动,手上飞出了不少细如毫毛的银针。
银针在阳光下闪着五彩的光芒,最先靠近的几名男子,连连翻身躲避,其中一名后到的男子反到没躲开,手臂上中了一针,黑色的气息瞬间蔓延至脸上,嘴里吐出一口乌黑的鲜血,倒地没了动弹。
好厉害的毒针
前面几人一时间被逼得退了回来,那名男子嘴里的小调声更加大声了,几个尖厉的高声后,嘴里没了声响,双手又撒出一把银针,反身向另一个方向跑了。
身后甲四离着几百步的距离,拉动了手里的弓弦。
“嗡”
弓弦震动空气的声音还未停,离弦的箭已插在了那名穿青灰色衣衫的男子背部,入骨三分,男子一阵晃动,终是倒在了地上。
那几名被逼着退回来的男子,闪身飞快的到了门外,一掌,厚实的木门破开,被打得木屑纷飞,露出了干瘦如厉鬼的周翎,他正坐在地上看他们,脸上带着残忍的笑。
站在外围看着战局的唐肖意三人,先是被那银针上的恶毒给惊到了,见着甲四把人放倒,心里才松了口气。
苗寨的毒液果然名不虚传,见血封喉。
三人正心惊时,谁也没注意到空中一只细小的蚊虫嗡嗡的飞着靠近了他们,停在了唐肖意裸露的颈动脉上,一口扎了下去。
“嘶”
颈间传来一阵尖锐短促的疼痛,让唐肖意倒吸了一口冷气,伸手抚去却又什么也没有。
听见主子动静的两人,看见主子把手从颈上放了下来,瞬间瞪大了双眼。
“殿下……”
听到两名影卫的惊呼声,甲四心里一震。
“哈哈哈……唐肖意,你也有今天,你以为你赢了?我告诉你,你杀不了我,我死你也得死,哈哈哈……”
反应过来的甲四,愤恨的一脚踢翻了坐在地上的周翎,打断了他的鬼笑声。
唐肖意的颈子上,一个很明显的小洞,正慢慢的自行愈合着,场面看起来诡异而惊悚。
“这是蛊?”
唐肖意看不到自己的样子,只看众人的表情也知道了个大概。
见两影卫点头,他才阴沉着脸,忍着怒气对甲四说。
“把他带走,只要不让他死,让他好好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问出解法。”
瘫倒在地的周翎笑得很大声。
“哈哈哈……你要我生不如死?没用的,你才会尝到生不如死的味道,我告诉你,没有解法……没有解法。”
“三天,你只有三天时间,到时它会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吃掉你的内脏,让你活活痛死,哈哈哈……”
这么恶毒的蛊让场间众人一时间脸色更难看,第个人心里都回荡着两个字。
三天……三天……
听了他的话,没人能看得出唐肖意的内心,只见他冷静的转身,走了……
一黑一白的两人紧跟其后。
“甲四,他交给你了,好好招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