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唐二叔在寒家的赌场输了自家十间铺子的事,寒瑜起先并不知道,也是二姐主动提及才知。
“十间铺子,是二姐和他赌赢的?”寒瑜语气中不夹杂任何的感情,看似不过是随口一问。
以为这件事,寒瑜并不反对,寒嫣端起寒姗刚泡好的一杯茶,缓缓开口:“唐二叔,不过就是一个唐家的窝囊废,我不过随便一激,轻轻松松就替我们寒家赢了十间铺子。”
由于寒家的赌场一直都是寒姗在打理,担心寒瑜生气寒嫣插手赌场的事,寒姗解释起来,“小弟!那日唐二叔在赌场的时候,我碰巧在处理其他事宜,所以暂时委托二妹打理!不过,唐二叔愚蠢至极,既然白白送给我们唐家十间铺子,我们何乐而不为呢?”
“对啊!况且至始至终,我寒嫣可是光明正大跟他赌,没有半点手段。愿赌服输,不过是十间铺子,唐家不会输不起吧!”寒嫣承接寒姗的话,依旧自信满满。
若放在之前,说不定寒瑜早就对寒嫣责骂一番了,但那日无意间在祠堂听见寒嫣的话,寒瑜不忍多过苛责。
本想来祠堂上柱香一下的寒瑜,无意间听见二姐在祠堂的倾诉,“寒家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孙寒嫣特来向祖先请罪。”
难不成二姐又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寒瑜正猜想,又听闻寒嫣的声音响起,“不孝子孙寒嫣共有三条罪,其一,寒嫣作为寒家人,却轻易将小弟寒瑜的消息告知外人;其二,寒嫣作为寒家人,不该鼓动大姐,罔顾寒家大当家的权威;其三,作为小弟的二姐,不该任性冲动,不仅没有替他分忧,还给他惹麻烦。”
说到这里,寒嫣有些感伤,“虽然说这话,也不知道祖先你们是否能听见。但说出自己的心里话,着实会使人轻松点吧!其实,在心里,我和大姐都或多或少地嫉妒小弟。”
嫉妒?真正该嫉妒的人应该是自己吧,起码大姐,二姐你们可以光明正大的活着,不用似我这般躲躲藏藏,心里满是不能公布的秘密。寒瑜听了这话,心里也被触动。
“自小,父亲就很重视小弟,不管我们做得多好,父亲都不会多在意,最多也是敷衍地应承几句。在小弟出生之前,父亲重男轻女的思想,我们便已得知。所以,渐渐地也不那么在意父亲的关爱。”寒嫣说话的时候,眼眶里泪花闪烁。
“这些年,真正让我们走不出来,让我们难过甚至心痛的,是生下我们却在小弟出生后,对我们不管不顾的母亲。小弟三岁那年,在河边偶遇母亲,看见她悉心照顾小弟,心生羡慕。很想被母亲宠溺抱在怀里的是自己。可是,深知母亲的眼里容不下除了小弟之外的任何人。而三娘对我们的确很好,母亲所不能给予的一切母爱,在三娘那里,我们得到了全部。”不知不觉,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曾经我们以为,就算得不到母亲半分怜惜,也可以活得肆意潇洒。可是,后来母亲的突然离世,证明还是我们错了。母亲走了,永远地走了,不肯见我们一面就走出了我们的世界。在母爱方面,我们却永远缺失了一角。这一份缺失的爱,恰好破碎在心上,难以缝合。这些年,每次想到母亲,除了心痛还是心痛。如果当初,我们多给母亲一些关怀,或许母亲不会走得这么早。”寒嫣第一次彻底说完心里的情怀,不知是不是念及过往,太过悲伤,跪在蒲团上,默默流泪。
从不知道,在两个姐姐的心里,母亲竟然这般重要。和母亲一样,寒瑜也以为两个姐姐对母亲“不管不顾”她们的行为,很是痛恨。
在寒家的院子里,寒瑜也是黯然神伤,心里默念:母亲,大姐二姐没有怨恨您,您的苦心并未白费。她们都像您爱她们一样,默默爱着您!寒瑜,今日愿意答应您,自此之后,拼劲全力维护两个姐姐。
“唐龙腾那个老家伙,看似大方,处处以民生为计,其实道貌岸然,骨子里就是一个小人。二姐白白赢了唐家十间铺子,只怕唐家不会心甘情愿履行赌约。”寒瑜端起茶,淡淡分析着。
“那怎么办?难不成赌约作罢?这岂不是便宜了唐家?”本来赢了唐家十间铺子,寒姗为之高兴,听到寒瑜的分析,感到心里憋屈。
“不行,小弟!我们寒家不能怕唐家,十间铺子的事不能作罢。明明就是唐家输了,难道他们还能赖账不成?”寒嫣气愤,皱起眉,眉目之间透出不肯作出让步的意思。
大姐二姐的反应,寒瑜已然料到,也不是没有办法,让唐家履行赌约,不过要是唐龙腾被逼着给了十间铺子,相信要不了多久,唐家和寒家之间少不了一番冲突。而短期内,寒瑜并不想与之交恶。
“二姐,真的想要唐家的十间铺子吗?还是只想教训一下无赖之徒唐二叔?”寒瑜不想像之前一样,独断专行,把问题交给了寒嫣。
“当然是教训唐二叔这个懒货,自从唐家吞并了陈家,他就经常有事没事跑到海棠花园。真是讨厌至极,每次见到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真想狠狠地教训一番!”寒嫣脱口而出。
得到这个答案,问题变得简单起来,寒瑜替二姐倒了一杯茶,温润谈起:“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小人物,不值得二姐这般动气,况且唐家已经狠狠教训了唐二叔。如今,得到唐家的十间铺子就好比得到一个荡手的山芋,唐龙腾是个真小人,不会轻易不计较我们拿走他十间铺子的事。二姐,你不是常说,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见二姐不说话,思索着自己刚才的话,寒瑜浅笑,喝着茶。
“可……毕竟是唐家理亏啊!不再向唐家追要铺子,会不会让人以为我们寒家怕了他们?”寒姗还是觉得不服气。
“大姐,说得没错,所以十间铺子我们可以不追要,不过……”寒瑜嘴角微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