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恰如三月花,倾我一生一世念,来如飞花散似烟。清风不解语,怎知风光恋?轻叹柳老不吹绵,知君到身边。
再醒来时,寒瑜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屋内,而他站在不远处,望着窗外的远景,不知在想什么,安静地似乎出常。
她想起昏倒的那一刻,他紧张不安的神情,他因害怕不断地叫着自己的名字,甚至他抱起她拼命奔跑的样子。熟悉的,心疼的,溺爱的。
她无法再故作无情欺骗自己,爱了就是爱了,她不愿再去隐瞒,逃避,她真的已经承受不了互相折磨的煎熬。既然爱了,她愿意用一生赌一次,只为她能够痛痛快快爱一场。
她不能想象没有他之后,生活会不会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她没有答案,有一天,他不再爱她,是不是她真的可以做到坦然面对?她真的没有办法接受,他爱上别的女人,她该怎么办?如果最后,她真的求之不得……她不敢再想下去。
半晌,晨光落日,一缕晚霞出现在天际,映得他脸色发出淡淡的微光,眼底那抹疲倦显得那般令人心疼。她倚着床望着他的侧颜,迟迟不说话。她怕,一开口听到是他不再爱她的消息。毕竟,刚才是她伤害了他的尊严。
日落到夜幕,他一直都是那个姿势,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看过她一眼。在无尽的等待中,她的心一点一点地变冷,等待一个人原来这般煎熬。之前他多番想与自己相见,她不愿相见,或是置之不理,或是多番推辞。那时,他真的等得很辛苦吧。
“唐烈,我……”她终于迈出那步,吞吞吐吐地叫了他一声。
他回过身子,依旧是一幅冷俊的神情,见她醒来,声音低沉:“医生说你太过疲惫,多注意休息。既然你醒来,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他刚刚迈出门外,却被她从后面抱着,他一时怔住,无情是你,有情也是你,寒瑜,你究竟想要我怎么样?将心一横,一点点地松开她的手,语气平淡:“寒瑜,不要随便再给我什么希望,同样的伤痛,我不知道能不能承受第二次?”
她真的很爱眼前的这个人,可她却不能放手去爱这个人,犹犹豫豫间却将这个人推得越来越远,真的要远离了吗?他真的不再爱她?当她决心想要不顾一切跟他在一起,他却再也不愿意等候她。她突然想起母亲曾经留下的手札中有一页只有一句话,‘世上有一种错误一旦犯了,就无法弥补。’现在她开始明白,那种懊悔无比的心情。
在她怔仲之间,他大步离开,传来关门的声音,那一声彻底刺激她的早已泛光的眼泪,无力地坐在门前,眼泪不知不觉滑落。宽阔的院子里,只剩她孤身一人,她再次变得孤寂起来。
她心里的伤痛,慢慢地扩散开来,突入其来的头疼欲裂令她着实忍受不了,很想拿出镇定剂以此来缓解,却发现随身的镇定剂不在了,可能是他抱着她跑的时候不小心掉了。
她用劲一切力量起身,艰难地朝前走,额头处沁出很多汗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过去的头疼发作,不会要了她的命,可如今的头疼发作,却说不定会令她挨不过去。
此处是连城郊区,寥无人烟。距离连城内甚远,她赶回连城的希望只怕渺茫,就算赶回连城,她头疼无治的消息只怕再也不是秘密。她无力可靠,只能靠自己。忖度之下,她只能冒险一试,采用中药。
她去了洗澡间,浴池中常年固有一股热泉水,脱下外衣,只着一层内衣,浸浴水中,将随身的香囊治于水中。很快,热泉水因香囊的注入,变成了紫色的浑水。四周浓烈的药草香味,瞬间充斥着整个房间。世人皆以为寒瑜制香,不过为了大赚一笔。
其实不然,她幼时经历大雪事故,留下头疼病疾。寒家人多口杂,为避免惹出什么事端,她故常以熏香之名,行炼药之实。后经过多番研读古典医术,终获一个法子,只是她一直不肯一试,风险太大。可如今,她不得以为之。
她拿出银针,生生扎在了左手臂上的几个血脉上,每一针,她感到疼痛万分,可这都只是开始,她颤颤抖抖地在右手臂上又扎了几次,抑制不住地疼痛席卷了她,手臂的青筋暴起,额头间颗粒状的汗珠不停地滑落。
等到身体稍稍缓解,她又再度开始施针,接下来的几针,每一针都直直危及她的生命,万一不行,她都会因一针丧命。几番艰辛,终于挨到最后一针,当最后一针落在额头,她疼得犹如万千蚂蚁噬咬,情不自禁地叫出声。那一声,声嘶力竭之后,她拔出所有的针,无力地趴在水池边。
她从来不肯轻易说苦叫痛,但这次,她不是不能忍,而是那痛意已经无法被她控制。随着她的声音一出,她眼中的泪一下朦胧了满眼。声音像是道闸门一样,当声音一开闸,她的眼泪便止不住。她泪眼蒙蒙,恍惚间觉得眼前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看清眼前的人,她僵了一下,想问她是不是在做梦,但身体已经无力了。他着急把她从水池里抱出来,垂眼看她满脸泪痕:“寒瑜,你到底怎么了?”
“别走,求你别走,唐烈。”她的声音细若蚊鸣,神智越发不清楚,只是紧紧抱着他,迟迟不肯松手。
他靠近她的耳畔,声音轻柔地说:“我不走,不走,可是你衣服全湿了,穿着湿衣服,你会感冒的。”
果真她像个孩子一般,乖乖地松开抱着他的手,可依旧是睡着的状态。他轻轻摇头,不再有丝毫犹豫,将她放在床上,解开她的衣服,闭着眼睛替她换上一件新的衣服。
他不敢离开,也不能前去找医生,她一直紧紧拉着他的手,始终不放开。他怕转身的瞬间,她就出了什么事。好在,寒瑜睡了一会,气息渐渐恢复,连脸色也显得较之前美多了。
好一会儿,她才苏醒过来。一睁眼便是看见他,顾不得什么矜持,直接扑到他怀里,不住地哭泣:“我错了,我错了,真的错了,唐烈,请你不要离开我。”
听到这话,他先是一愣,继而抱着她安慰道:“我说过,我不会离开,除非你不爱我。你究竟怎么了?是头疼发作了?”
“唐烈……”她的话还未说完,全部淹没于彼此的亲吻中。
他熟睡着,她却一早醒来,细细看着他的俊容,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薄薄的嘴唇,典型的多半男子无情代表。她从不相信这些,她信自己的眼光不会错,她信他会爱她一辈子。抬手轻抚他的脸颊,抚平他眉间的一缕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