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刃仇人报仇雪恨(1)
“何狗子!”李振业大声喊道,“我要杀了何狗子!”
廖家镇的一个党员对李振业说:“ 无根无据,你凭什么说是何狗子呢?杀何狗子对你来说也不是难事,但报仇的事还需从长计议,待调查清楚再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办丧事,你得叫人去通知詹湾村洪主任老家的人。”
“何狗子三番五次与我们作对,不是他是谁?”李振业哪里听得进去,使劲向前挣扎。
“治安队可不是吃素的,你这样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党员说。
“我不管哪么多,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李振业还是使劲按着枪向前挣。
“叔,你的心情和我一样,我巴不得早日杀死凶手报仇,不过,还是大家说得对,你这样只有添乱,等我们办完事情调查清楚后,再来商议!”红玉见大家劝不住李振业,虽然也想早日除掉凶手,还是很冷静。
李振业听红玉说话了,也就没有再挣扎:“好吧,既然小姐也这样说了,我就先到詹湾村去通知!”
詹湾村是廖家镇的一个村,洪老板老家本在詹湾村,由于长期在街上做生意,才在廖家镇街上买房置业,他老家还有父母兄弟等人。
党员的话言之有理,大家忙着筹划操办红玉父母的丧事。蜀州的丧事有它独特的风俗习惯,不可随随便便,颇有讲究,尤其是大富人家。红玉只有一个尚小的弟弟洪彪,虽然有众人帮助,现在的丧事还得由她作主。
红玉噙着眼泪,一面派人通知亲戚家人,一面指挥众人在各门贴上×状白纸,找人赶制寿衣,遣人买来上好棺材,给逝去的父母沐浴,入棺不盖,停于堂前,头前供饭供菜敬献酒果,足下点长明灯,堂兄堂妹到来皆披麻带孝,哭成一片。红玉和堂兄彻夜轮流守在灵前,谓之“守灵”。
安葬逝者的前一天晚上,谓之“大夜”,要办“九大碗”(九大碗乃本地方言,指人数很多、菜品丰富的宴席,一般有固定的菜品),点放铁铳、燃放火炮,响个不停。亲朋好友都要来吊唁,红玉请来七八个僧侣念经超荐亡魂,又请来戏班唱川戏《望娘滩》缅怀逝者,****国青党主任罗秀仁亲自前来泣颂祭文,歌功颂德,念到洪老板兢兢业业为党工作,呕心沥血置家立业的艰辛时,全场泣声一片。
李振业听着听着,悲从心来,气得拔出手枪,朝天一放:“何狗子,我一定杀了你!”
罗秀仁神通广大,找关系走后门,已迅速补办了洪家几人的持枪牌照,李振业在光天化日之下亮枪也无所顾忌,本来那个时代县政府的公告《崇庆县政府布告》就形同一纸空文,只是怕遇到事情发生时当官的借机认真起来。
罗秀仁说:红玉撕毁了她父亲的“口供”,人去了就死无对证,警察无可奈何,加上****党员的申诉疏通,一了百了,已无人再追究洪老板“私运鸦片、私藏弹药、密谋暗杀”的罪状。
红玉听了心里稍稍安慰,就对李振业说:“叔,今天是我父母的大夜,你不要闹事。”李振业和红玉家沾亲带故,算起来是红玉的长辈。李振业牙齿咬得叮叮响,收起了手枪,虽然他是红玉的叔叔,红玉的话他还是要听的。
第二天,鼓乐齐鸣,火炮铁铳响声不绝,逝者封棺盛殓,十六个人抬着两顶棺轿,众亲朋好友手举祭幛挽联花圈出殡,红玉弟弟杵着哭丧棒、拉孝纤悲痛于前,李振业边走边为逝者撒下买路纸钱,红玉和堂姐堂妹等十多个女性分乘数辆“鸡公车”(鸡公车乃本地方言,意为独轮木车,传说中诸葛亮发明的木牛流马就是此种车)紧随其后,声声啜泣,悲痛欲绝,众女哭得一塌糊涂,待到中午时分,烧钱化衣,覆土掩埋。
中午饭又是“九大碗”,酒宴一散,红玉有事找李振业,堂前屋后找了个遍,却不见踪影,他到哪里去了,该不会去找何大贵寻仇?红玉猜测的不错,李振业早已按奈不住心中的仇恨,刚吃过午饭,借着酒兴,瞅个空,离开众人视线,这时他已到了镇治安队。治安队也在本街上,离红玉家的商行不远。
在治安队门口,一个治安队员见了李振业,远远就打招呼:“李逵,今天你老板家不是在办酒宴吗,咋有空到这儿,有何贵干?”街上的人大多是认识李振业的,治安队员也不例外,都喜欢叫他的外号。
“无事不登三宝殿,何狗子在哪?”李振业也不回答,边说边怒气冲冲地往里闯,那治安队员一看情势不对,也紧紧跟着。
何大贵在里面听得喊声,走了出来,见是熟人,也就毫无防备,正要开口说话,末等得言语,李振业已拔枪指住了他:“何狗子,你这个棒老二!”(棒老二乃本地方言,意为盗匪、劫匪、土匪等之意)说罢上前用枪抵住何大贵的后脑,说:“给我走一趟!”治安队员见他们的队长被枪逼着,面面相觑,也不知如何是好。
“李逵哥子,有话好说,不知哪里得罪了你?”何大贵似乎满脸疑惑地说,“我们虽没啥交情,也算无怨无仇,今天为何这样,要我到哪里去?”
李振业把枪在何大贵脑后划了划:“事到如今,还装疯卖傻?你害死了我家老板,今天就到我老板坟前去赎罪吧!”说罢,抽出何大贵腰间手枪随手狠狠地往其身上砸。
何大贵也非等闲之辈,能当上治安队长,哪能没有两下子!趁这空隙当儿,瞅准时机,一个豹子调头就狠狠抓住了李振业右手握着的手枪,众治安队员见状,平时也是训练有素,立刻一拥而上将李振业按翻在地,同时下了他的枪。
何大贵拿过自己的枪,在李振业面前一晃:“李逵哥子,你真是莫明其妙,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洪老板之死与我何干呢?”
李振业说:“明知故问,谁不知道你嫉妒我们洪记商行的生意好,巴不得把商行据为已有!都说是你假公济私,早就想谋财害命,常常故意找我们的茬子,终于密谋害死了我们老板!”
“真是天大笑话!我何某是这样的人吗?”何大贵说,“看来你是道听途说,不分青红皂白,全无凭据!我羡慕你们的生意好不假,然我身为治安队长,虽说不算一身正气,但决不会知法犯法,至于谋财害命,伤天害理!”
李振业说:“谁不知道你是泥鳅带红帽子——假装红鲤鱼先生!今天我栽在你手里,认了!废话少说,要杀要剐随你便,做了鬼我也要再来找你算账!”
何大贵说:“本来我念你胡乱妄猜,一片替主报仇之心可嘉,做事鲁莽也是情有可原,又是乡里乡亲,说清楚了,就放你走人,看来我还不能纵虎归山!带走!”
“慢着!”早已有人告知了红玉,恰在这时赶到,红玉双手抱拳,对何大贵说,“何大队长,我叔鲁莽,难怪人称黑旋风李逵,冒犯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红玉虽是女孩子,却是女中豪杰,“少女英雄”的名号是响当当的,父亲在世的时候,洪家也是说得起话的,现在去世了余威犹存。
何大贵见红玉开了口,她的面子也是要给的,正想顺个台阶而下,就说:“看在洪老板和红小姐的面上,加上乡里乡亲的,今天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我也不再追究!”何大贵说完话锋一转,拍了拍李振业的肩膀,接着又说:“不过你今天回去后,要调查清楚,如不是我何某人所为,你就要摆宴请客!如若再要胡闹,休怪我无情!”说罢吹了吹手里失而复得的手枪。
红玉一听,何大贵的话不是笑里藏刀是啥?!今天是双亲的安息日,我也不想另生事端,李振业闹出的这个事出乎意料之外,就话中有话地对何大贵说:“大队长说得对,冤有头债有主,等调查清楚民,我到时定会来拜会大队长!”言中之意,何大贵还是能猜出几分。
一场风波就此而过。
转眼到了红玉父母的“五七”之日,蜀州风俗逝者去世三十五天,亲人要举行烧纸钱放鞭炮等仪式祭拜,****国青党主任罗秀仁来到了红玉家,他的到来红玉是没想到的,这个祭日一般是亲戚才来祭拜。祭拜完毕,罗秀仁把红玉叫到里屋,让李振业站在门外,罗秀仁告诉红玉,他千方百计终于探得她父亲被害真相。
原来国青党虽是当时蜀州的一个大党派,但分裂为左右两派,各自为政,****势力较强,虎视眈眈,恨不得一口吃了****,何大贵虽是****,也嫉妒洪记商行生意兴隆比自己的商行生意好得多,但确实与红玉父亲之死事件毫不相干,真凶却另有其人。
凶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