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讓小韓感到意外的是菲兒叫醒了他。他張開眼睛,看到菲兒早已經坐在床邊看著他。只是她早已經換好準備出門的衣服,像是怕昨晚的事情再次發生一樣。小韓坐了起來,懶洋洋的聲線問她:
「幾點,你怎麼那麼早就起床了?」
「不知道誒,只是醒了就起來,媽媽在做早餐,我好無聊你快起來吧!」
「知道了。」
小韓起床洗漱後,走出門口,新鮮的空氣撲面而來,一股涼涼的氣流隨之進入了體內,整個人瞬間精神氣爽了起來。門前樹上的鳥兒在吟唱著起床歌,遠處的小山還是綠油油的一片。爸爸也起床了——總感覺時間還早了些,一家子坐在老屋前吃著簡單的早餐,小韓好像感覺回到了小時候,每天早上啊嫲都會盛著熱氣騰騰的番薯粥,還有那簡單的小魚仔和菜脯,一頓美味可口的早餐讓人多少還有些回味。早餐過後,開始打點拜祭的東西,9點多那樣;坐上了爸爸的車向山的那邊進發了。地下的泥土路,車開始有了一些颠簸而搖搖晃晃起來。這樣的颠簸讓菲兒感覺有些不太舒服,媽媽給了藥小韓讓他照顧好菲兒,小韓心裡多少有些焦慮,他害怕菲兒會突然嘔吐。不過還好情況並沒有小韓想象的那樣糟糕,一路曲折地來到了山腳下,小韓把菲兒先扶了下來在路邊休息,媽媽一件件的清點著東西。後面也開了一輛車,小韓第一反應的跑過去菲兒那生怕她會被撞到,結果那車停在了爸爸車後面,從車上面下來的是天明哥和伯母。伯母說三伯要去找村裡的長輩商量啊嫲進祠堂的事不能來。天明哥先是看到菲兒不舒服的樣子,馬上跑了過來,也不知道是真心還是假殷勤關心地說:
「小小,你沒事吧?臉色不太好,要不要我扶你上去。」
「不用,我還能走。」
「小樹,過來幫忙拿東西。」媽媽叫著小韓。
他跑了過去,拿起兩袋各種「紙錢」和「紙船」。重心有些不穩的左右搖晃著,爸爸帶頭邁進了山間的小路。天明哥和菲兒走在最後,兩人好像在聊著什麼,小韓走在爸爸後面,離他們有點遠,聽不清楚他們的對話,小韓心思已經不在走路上,腦子還在後面想傾聽他們的對話內容,這樣的行為讓他滑倒了幾次。媽媽在後面笑小韓,那麼大的人連個路都走不穩;她和伯母倆人拉著家常。在這彎彎曲曲的山路上,很不容易來到啊公墓碑前,由於鄉下都是土葬,爸爸他們也有兩年沒有來了,墓碑周圍都長滿了野草。小韓和爸爸兩人忙著把草給除掉,天明哥好像沒有要幫忙的樣子,他和坐在一邊的菲兒聊著天,小韓時不時的抬頭看看他們倆,心情有些不悅,心不在焉的亂除草,結果手被野草滑破了手,紅艷艷的血隨之流了出來。媽媽看到連忙用清水幫他清洗,菲兒這才注意到了小韓。她拿著紙巾幫小韓處理傷口,天明哥只能頂替小韓去幫爸爸忙除草,他很是不樂意口埋怨著說:
「那麼大的人做點事都不行,還要我收手尾。」
小韓好像被打擊到了,低著頭很是委屈。媽媽拍了一下他的頭說:
「你啊,感覺永遠都是長不大的!」
菲兒按著小韓的手,好像自己也被滑破手那樣,表情相當的惆悵。
「誒,痛不痛,怎麼那麼不小心,你要是有什麼事我怎麼辦。」菲兒有些撒嬌。
「對不起啦,我會注意的了。」
「你看這山上,看著下面好美哦。」菲兒想著分散一下小韓的注意力讓他不會那麼的疼痛。
小韓俯視這山上的美景,確實很漂亮,剛剛一直在生天明哥的悶氣,都沒有心情去欣賞這美麗的山野。看著遠處行走的車輛和行人,是那麼小,別有另一番不一樣的景色。爸爸和天明哥很快處理好野草了,媽媽和伯母忙著拜祭,伯母跪在墓前,嘴裡念念叨叨得不知道在說著些什麼像是咒語卻偶爾能聽得懂是在祈求家人的平安祈禱詞——那跪拜時的話語總是喜歡細聲快速地訴說著,如果再加上方言,真是神都感到納悶吧!
媽媽打了下手勢,讓他們倆人過去拜拜,小韓和菲兒跪了下去,拿著燒香,也不知道說什麼,就在心裡默默祈求著心裡的心願,在媽媽看來只要誠心啊公就會保佑全家人,老人說過去世的長輩可以保兩代。拜祭完,爸爸用水澆滅了還在點著的燒香。小韓問媽媽:
「媽媽,這些不用燒了嗎?」他指著一邊的「紙錢」和「紙船」。
「哦,要啊,不過拿回去祠堂燒,在這燒容易引起火災,這山上到處都是枯木。」
「哦——那我們還那麼辛苦的帶到山上來幹嘛。」
「小孩子這點東西都埋怨,以後出社會怎麼做事,快點收拾東西回去了。」
大家收拾完東西,天明哥不樂意地做起了苦力,他認為這樣結果都是小韓的原因,小韓手傷了不能提東西,天明哥好像有意卻很小聲說了一句:
「野孩子就是麻煩。」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對於這樣的詞彙總能調動起菲兒那最敏感的神經,她瞬間變得很氣憤回擊了。
「好啦好啦,天明你真是的,都這麼多年,老大不小的怎麼還那麼不懂事。」伯母罵起了天明哥來。
小韓臉色變得很難堪,他無力還擊,就像以前那樣看著身邊的菲兒。爸爸沒說什麼,走到小韓身邊,拍了拍小韓的背——果然男人處理心理話的方式都差不多,不過有些時候還真難理解其中的意思——真是奇怪的動作。
下了山,回到車上,隨著車子的開動,車子又開始搖搖晃晃得行走了起來。很快回到村裡,媽媽和伯母去祠堂了,爸爸要去找三伯。菲兒回家拿來雙飛人想要幫小韓處理一下傷口,小韓沉默了很久看著菲兒說:
「謝謝你!」
「謝什麼,幹嘛要道謝啊。」
「就謝謝啊,剛剛天明哥。」
「你別理他就好,其實你也不用怕他,我說他小的時候就老愛欺負你,還帶了一幫豬朋狗友,老是愛逞威風。」
「所以還好有你,每次他們說我是野孩子,故意刁難我,還好你每次都會站到我面前幫我。」
「我是看不慣他們那樣子,我記得小時候他們那樣說你時,啊公都會罵他們,可能啊公給我標了個樣。」
「雖然他們那樣,不過能讓我遇到你,我已經感覺到很幸福了。想想在西美的時候,我基本都是一個人,回去又不敢和啊嫲說外面的事,還好那邊沒有人知道我的過去,所以還好啊!真怕找不到你。」
「不會的,白白說兩個人的緣分早就已經註定的,因為在我們出生時月老就幫我們牽好線了,如果我們離對方越來越遠,早晚有一天會被那紅線給絆倒的,那樣我們就會回頭找到對方,因為只有你我之間才是正確的方向,所以我們一定會永遠永遠在一起的。」
「真的假的,怎麼感覺白白像個廟裡的神婆那樣。」
「反正就是這樣。好啦,以後做事細心點,粗心大意會讓人很不放心好嗎!爸爸說中午去三伯家吃飯,吃了飯後我們就回南陵了。」菲兒賢惠地處理好小韓的傷口。
「又要去三伯家啊。」
菲兒沒有回應什麼,自己把東西拿進了屋裡順手把門鎖上準備走了,小韓很不樂意的跟著她。鄉下的房子都是一排一排很有規則的,從巷頭到巷尾,長長的一條走道,一間間房子像是正方形排列著。到達三伯家,還是那樣,最先迎接他們的照舊是門前那條只會一天到晚亂叫的狗。倆人都不敢進去,昨晚的一幕又上演了,只是這時爸爸沒有在裡面;可門口的狗叫聲卻把天明哥引了出來,他走出門口看了看,熱情地跑到菲兒面前問道:
「你來找我嗎?怎麼不進來啊?」
「你家的狗好像不歡迎我們。」
「哦,狗啊,哈哈哈,都忘了你小時候被狗追到辣椒田裡面去了,現在還在怕啊。」天明哥轉頭看了看夠,然後大笑說著。
小韓一言不發但很不爽,菲兒撇著嘴,倆人好像對那段經歷還耿耿於懷——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天明哥走了過去拉開狗,向他們揮手示意進去。小韓先走菲兒躲在了他身後,心驚膽戰的走到面前,小韓一把拉住菲兒的手快速的衝了進去,這樣的一幕讓天明哥看得哭笑不得。到屋裡,天明哥熱情的招待著菲兒,問這問那的。菲兒四處轉悠著,小韓習慣性自己守在電視前,空蕩蕩的房子里三人各行其是。天明哥問菲兒:
「誒,你學校怎麼樣,應該比我們的藍田中學大吧?」
「嗯,各方面都好很多,小韓也在我學校,你可以問問他。」
「小韓,好難聽的名,幹嘛突然改名字,他怎麼去你學校讀了,叔叔幫他轉過去的嗎?」
「什麼不好聽,我覺得不錯啊,我也改了名,乳名是用在家裡叫的。」
「什麼嘛,你小時候上學還不是一樣叫小小。」
「不想和你說。」
「明年我也要去南陵唸書。」
「明年你不是高中都畢業了嗎?」
「我去哪唸專科院校,到時就可以去你家住,那樣天天都可以看到你。」
「專科院校不是住校的嗎?」
「那我也可以住外面。」
「可我家附件沒有專科院校,在東區新江那邊才有。」
「很遠嗎?」
「當然了,我班有同學在新江住的每天都要跑很遠來上學,累到不行,我看你還是好好在學校裡面呆好了,再加上我家現在沒有空房間了。」
菲兒走到了小韓旁邊坐下,靠著小韓說:
「誒,你都在看電視不理我了。」
「沒有啦,這個節目滿好看得,南陵沒有這個臺,都好多年了還在哦。」
「小小,別理他,我們上去天台,我做了個大搖籃可以在上面坐,去試試啊。」
「小韓,要不要去啊?」
「可我要看電視誒。」小韓很不解人情說。
「都說你別理他,整天呆頭呆腦的,都不知道你怎麼那麼喜歡和他呆在一起。」
「什麼嘛,我不去了,我也要看電視。」
菲兒陪著小韓在看著那老舊的電視節目,小韓好像已經樂在其中,他好像也沒有在意菲兒和天明哥的對話內容了。天明哥不悅的走進房間去。不一會兒,他拿了本相冊出來,坐到菲兒旁邊問她:
「小小,要不要看照片?」
「不要,裡面一定沒有我和小韓的照片。」菲兒看了一眼相冊封面說。
「有你的啊。」
「那我也不要,都沒有小韓的。」
「他有什麼好看得。」
在天明哥試圖討好菲兒的時間裡,媽媽和伯母回來了,倆人都是紅紅的臉蛋,看樣子應該是燒紙錢的時候被高溫的氣流焗到。伯母一進來就讓天明去幫忙整理東西,菲兒耳邊終於清靜了。媽媽看到電視裡的節目,驚訝地說:
「哇,這個節目還在啊,好多年了!」
「是啊,媽一起看啊,回去可沒有這個臺了。」小韓興奮地說,好像對於自己鐘愛的事物得到了一絲支持的回應。
「你啊,小的時候整天就喜歡呆在電視前,還好沒有把你看成近視眼。」
「電視看多了也會很無聊,小韓,陪我聊聊天嘛。」菲兒又開始撒嬌了。
「哈哈哈,我還記得小樹以前有張小小張的電視節目表單,什麼時間放映什麼節目。」媽媽說。
「是啊,都好多年沒有看電視了。」小韓說。
「老看電視不理你了。」菲兒拉著媽媽的手,「媽媽你陪我聊下天。」
菲兒和媽媽埋怨著小韓,小韓的思想都在電視上,好像並沒有在意她的說詞。中午時分,爸爸和三伯回來了,伯母也做好飯菜,開飯了。媽媽問爸爸:
「爸爸,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哦,跟長輩們商量過了,到時選好日子就可以進祠堂了。不過時間要晚一些,最近都沒什麼適合的日子。」
吃完飯,回老屋去收拾東西了,伯母拿了一些自己家腌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來的,看起來樣子不怎麼健康。本想著客套的推辭掉,可天明哥堅持要送給菲兒。在打理好東西後,天明哥突然問爸爸:
「叔叔,明年我想去南陵唸專科學院可以去你那住嗎?」
「是哦,明年天明都畢業了,可以啊。」
「我不要。」菲兒插嘴道。
「別理她,到時打電話給叔叔,我去接你啊。」
「好的,那叔叔嬸嬸再見,小小明年見。」
菲兒看都不看他多一眼,車子緩緩地開出藍田,也許離別時才會覺得這個地方原來是那麼的美,小韓和菲兒同時都回頭看著這個可愛的小村子,這裡裝滿了他們的童年,也裝滿了他們之間純純的感情。逐漸遠去的村子,變得越來越小。
又是幾個小時的車程,終於回到南陵市,幾個人都已經是疲憊的樣子。小韓一到家裡,直徑地走進房間,整個人直接趴倒在床上。此時的他連多那麼一點頭皮都嫌重,眼睛已經苦苦掙扎了很久,他安靜地閉上眼睛。菲兒走了進來,看著已經睡過去的小韓,趴到他身邊,輕輕的在他耳邊說:
「誒,睡著啦,陪我去買下東西嘛!」
「我好累,求你啦!讓我睡一下。」小韓右手抬了一下說。
「哼,不理你了。」菲兒不怎麼開心地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