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啼蝉鸣声不过只是夜的开端,长夜漫漫总该有些地方是喧嚣的。紫宸宫里年轻的帝王刚用过晚膳,歪坐在暖榻上看书。早前敬事房的牌也被推脱了去,只是这会儿看着书突然脑海就浮现出那日藏书阁所见的人影。百里承煜自来不会苛待了自己,觉得心里有些绮念便让常福去把那人儿给请来。
未央宫西配殿此生灯火稀疏,桂花下矮几上香炉里细细屡屡的烟雾袅袅,熏没了阴暗地里的蚊虫飞蛾。左右未央宫只楚含烟一个主子住着,所以那厚重的宫门一早已经落下。袭人在矮几旁烹茶一壶,可临着将好的了当儿,宫门外传来了阵阵敲门声。楚含烟略抬眼瞥了一眼袭人,便见袭人前去开门。咿呀声后袭人看见门口来人,自是清楚其身份。回首看了一眼树下伊人淡漠的模样。后略福了福身询问了几句。常福在紫宸宫当差多年自也打听了后宫主子们的脾性,知楚含烟是个安宁的主儿便也就将话搁与袭人。袭人听来是皇帝传唤,忙笑着取下了自个儿随身携带的荷包奉予常福,常福与之推脱了一番也掂了掂量收下了。常福提点了一二便转身离去,袭人掩了宫门回了楚含烟身边道了一声喜言明了皇帝的意思。楚含烟也知迟早会有这一日,所以也无多表情,只淡然搁下书吩咐备水沐浴便回了房间。
戌时三刻许,未央宫的宫门再次打开。楚含烟身着天青色素净宫裙,青丝用了玉簪随意轻绾。白皙面容略施粉黛,不素不艳得恰到好处。宫灯将走廊照耀得如同白日,只是那淡淡铜辉和满天星辰彰显着昼夜分明。从未央宫道紫宸宫的路并不远,但楚含烟却不想那么快就抵达。让袭人秀儿和下面两小太监提了宫灯相随,便择了曲径缓缓行去。路旁的桂花儿飘着香,花圃的秋菊也开得极艳。月光洒下银辉将万物笼罩,隐约有几分朦胧诗意。
楚含烟一路走来繁花似锦,却在御花园瞧见落婉歆还跪在地上。远远望去纤细薄弱的身躯,凄惨可怜的模样让人怜惜。楚含烟在靠近落婉歆几步之遥后略顿了顿足,随后却不曾停歇的就此路过。行得远了些才压低了声音问袭人那番情景是谓何事,袭人将取水时听来的消息一字不漏的说了来。楚含烟略颦眉顿足,沉思了一番才吩咐了身后秀儿道。
“你带小凳子去送落姑娘回永巷吧,顺道是去给习姑姑带个话儿。如今宫中大小事宜都是慈安功太后把持着,但是这些主子秀女的疏忽规矩的有之,无容人之量的有之。那些坏了规矩的可就得劳烦习姑姑教导好了才是。”
秀儿自小跟在楚含烟身边,仔细琢磨一番倒也明白了她用意。福身告了一礼便退了回去。落婉歆在地上跪了快一个时辰,双腿早就麻了。之前身边过去了一行人她不是没看到,可是那行人没有停下的意思,落婉歆也就没有多事撞上去行礼甚的。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正准备起身,便见秀儿领着小凳子向她走来。秀儿与小凳子行了礼便走向落婉歆两边,一边搀扶着一边替落婉歆揉发麻了的双腿。小凳子安静不语,秀儿轻柔细语道。
“落姑娘受苦了,奴婢是楚宝林身边的大宫女秀儿。刚才我主子路经此地,见落姑娘跪这儿怪是心疼,所以让奴婢和小凳子来扶你回永巷。你若是腿麻得厉害便让小凳子背你回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