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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魔镜

终于那一次我在这清澈中看到一个好看的人。以我的阅历来看,这也是六界少见的好看。

恍如九霄明月,清远高华,无悲无喜。

看上一眼,自心剔透,无染无垢。

我细看他的容颜,高额玉鼻精雕细磨而出般,比三月的桃夭灼目,甘冽的美酒醉人,风华万千。而神情却又那样悠远宁静,似恒古不动的寂定,静谧中透着不可直视的威严。

他微笑着同我说话,但我耳朵里千言万语的太喧闹,我听不见他所说之言。

我对众生是靠读心来知道他们所说所想,但我却读不了他的心,我在众生万象中也看不见他,只能在眼前看。

顺着他的身影我看到他身旁有发光的白花树,白花树后是一片很大的湖。湖水如镜,荷叶碧碧,开满芙蕖。他披着一身清澈的光偶尔在光明的小白花林中翩然而行,偶尔在碧碧荷叶亭亭芙蕖中静坐。

顾盼回眸时,那是明月清风起,百草也生情,举手投足处,更是芝兰玉树摇,步步莲华开。

他好看,我便盯着他看,他有时在白花树下搭个小几默然看书。有时对着满湖灼灼芙蕖出神。

有时我觉得他清净威仪,和蔼温柔。有时又觉得他绝美风华似比九天上万里金光云霞还要耀眼不可直视。红尘人间,万万里江山,也不过如他指尖一捻尘埃。

这人很奇怪,长得是个男子,且是威仪绝美,可我在他身上闻不到男人独有的味性。那是众生都存在的味性。

我听不见他说话,又探不了他的心。我们就一时之间难以交流。

因为他好看,我就一直盯着他看。那次意外的看见了湖水,湖水里有两个影子,高大的是他。矮的是个女孩儿,我一动,女孩儿也动,我再动,她也动,我对着湖面试了很久,我忧思哭笑怒,对着湖面又试了很久,终于确定。那是我的影子。

原来我是个小的女人,因为我还是孩子模样。

我想起少卜来,我觉得我比她是不差的,虽然我还小。

也就此刻我才知道以前眼前有两重幻境,一重是无休止的死亡,一重是众生万象,第三重才是真景象。且第三重真象必须要借助他的清净气息才看得到。

好长时间没有各路神仙来找我麻烦了,我也不知上次被我弄乱的六界最后怎么收拾的。

我想起把我当情敌的少卜,我开始盯她,没事就盯她。

冰雪肤,琼玉骨,鬓髻如墨,华珠流苏。香萦缕金衣,着烟笼雾,妙姿若舞。

这个少卜公主确实很美,我感叹,不过她很奇怪,经常昏迷不醒。体内也没有魂魄。我的魔眼寻找遍六界也未找着她的魂魄。

终于这次我发现,她念了一段咒,她的魂魄化为一道金光钻入她胸前挂着的一面石镜。

这面石镜不过婴儿拳头大小,圆形到更像颗黑宝石,但少卜心中却称这东西为玄通镜。我也就只能叫它石镜。

我按着少卜适才念的咒,念起来,然后只觉眼前一暗,我竟然也入了镜。昏暗不清的虚空无边无界,虚空中殿宇广厦万千,山峦叠嶂,车水马龙,水月流云。人来人往,人们耕种,纺织……我诧异,这里竟然可以照出六界一切,怪不得少卜称之玄通镜。

我尾随了她,进了一座空寂晦暗的大殿。殿内,一名身量伟岸的男子坐于宝座上。殿内太晦暗看不清他的模样,身形婀娜美极的少卜双手死死抓住男子胸前衣襟,竭底斯里的吼着:“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你观微六界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快告诉我怎么办,快说!不然本公主杀了你!”

昏暗中男子一动不动,略显阴沉的话语不急不缓的响彻在寂静大殿“公主,这就是你有求于人的方式?现在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少卜紧拽男子衣襟的手松开,瞬间变得温柔,婉转缠上男子脖颈,坐进他怀中,一只手滑进男子领口,将唇贴在他耳际吐气如兰,软语如丝:“告诉我好不好?”

男子扭过头捏住她尖尖下颚,然后在她唇上轻轻吮吸了一口:“这才乖,让我们慢慢来讲!”

我惊得两眼发直,少卜如何会是这样子,不是迷恋极天的一位神尊么?怎么又在这里与镜魔鬼混。

大殿内瞬间黑暗至伸手难见五指,只剩软腻的喘息与温柔的话语:“在深荒寒极天有一种妖花名至死,这种花只会在见到自己心仪之人时瞬间开放并化为人身。可也会立时死亡,此时将她的心挖出,取心内热血用法力沁入金银器物。一个人若从小将沁入花血的器物佩戴于身,待他长大之后血毒发作会无比想要男欢女爱之事,越是年长发作愈烈,神思恍惚痛苦万分,难以自持。且中此花血毒之人会永远钟爱那至死妖花死前心仪之人!你们天宫不是有一对神器连心铃吗,寂止神尊正在为时常寻不到那魔物踪迹发愁,你去请魔族夜方太子取至死花血,他一定会答应你的!将花血沁入连心铃,想办法送去。趁魔物现在心神混乱没脑子,待她心神分明后,你就很难算计她了。只待多年后那魔物血毒发作,她便会永远追随她心中那名男子,你的烦恼不就解了。”

“可是万一阴差阳错反促成了他们……”

“没有这样的万一,寂止神尊乃至纯至净之身,神根内就没有欲这一灵根,他永远不会爱上任何人!而那魔物又有自己永恒心仪的男子,所以他们之间绝无可能!”

少卜的声音有些畏惧:“若是被发觉……毕竟寂止神尊法力无边!”

“唉,你心上人虽法力无边,可他有个不想诸事的习惯,他想都不曾想,又如何能知道,况此毒早年并无症状,只在长大后才会有些香气。女子身有香气乃再寻常不过之事,那魔物本是众生执念欲望聚化,年长后有欲劫,他只会当她欲劫发作,不会多做他想。”

大殿内陷入安静,少顷男子揶揄挖苦的话语响起:“你莫要想将此毒下到寂止神尊身上去,且不说他都多大年纪了,他神根中没有欲,你下多少都无用。”

少卜语声暖味缠绵:“你不是很爱我吗,为什么要帮我做这些?”

“我说过寂止神尊乃无欲之心,你永远都不会有机会!你越是去纠缠越是痛苦,我喜欢看你痛苦,因为你把我变得很痛苦!”

“啊……”黑暗中少卜猛发出一声痛苦惊呼。

想不到六道中,还有可与我相比的宝物。

只是这镜魔似只能困于镜中,出不来。

我听着少卜与镜魔口口声声的念着魔物,她心中的魔物除了我还有谁。而她暗恋的那位神尊叫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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