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隐隐的流水声远远传来，除去水声再无其它。
我听着水声很久恍然明白过来，这就是万物无声的安静。我耳朵里没有了众生潮水雷鸣的哭闹，可以听清周围一切的声响。这个惊喜过后，再一个惊喜便是眼前黑茫茫的，往日我无论闭眼睁眼，尽是六界浮生，芸芸万象。如今我闭着眼，眼前一片漆黑。
一时我分不清自己是重生了，还是没死成？
若说我还活着，可我记得我在混元星煞阵已经死得差不多了！若说死过重生了，我又记得前尘往事。
还有我这耳朵和眼睛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试着缓缓睁开眼，四周白帷幔烟纱帘，雾弥漫，我在床上。
且是不生山寂止神尊的床上！
“明珠。”一道声音在头顶响起，似雨露沁春，幽涧碎玉。
我呆住，我当真可以听到声音，听到他人讲话！
我仰头朝顶看去，是寂止神尊，他墨髻素袍，身无点饰，正看着我，双眸像寒冬的月光，明亮却泛着透心凉的冷。
我嗖的一下翻过身，趴在床上将脸埋在被褥间不敢见他，心绪汹涌，想哭，却又不敢！
“劫数啊，本尊也改不了的劫数。”神尊的话淡淡飘在我头顶。
我知道他说的什么，越是不敢抬头，蠕动着身子，撅着屁股长拜在神尊面前。我除了向他磕头认错我实在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头顶又淡淡飘来二字，“起来。”
简短的两个字，听起来不温不火，我努力直起身子，却怎么也抬不起头去面对他。
神尊站在床前，我垂头对着他一尘不染的袍子。
远近无声，金兽炉幽香缕缕。
神尊不说话，我愧疚难言。
我不知神尊如何将我从混元星煞阵救出，我除了闯祸还是闯祸！
彼此默然，直至金炉香尽。
我偷看着神尊去添了些新香。
添完香他转回身在床边坐下，探手碰了碰我的耳朵，“听东西清楚吗？”
我垂着脑袋拼命点头。
“那眼睛呢？”
我又点头。
神尊的手从我耳上滑到我的下巴，挑起我的脸。
我不敢躲开不得不看着他。
神尊神色平淡，七分庄俨，三分潋滟，九分威仪，一分翩然，一言不发。
我猜不透他的心思，心里难受得似压了八百里大山。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又过了许久，神尊倾身靠近，眸子里似有千言万语，终究却只温声说了一句，“以后不许再瞎跑了！”
对于我的过错，我想他能狠狠数落责骂我一顿，偏偏就这么温言软语。
我的眼泪决堤般往下滚！
神尊薄指温热，为我擦着眼泪，叹着气。
他是从不叹气的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