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中有祸方殿下的寝殿,有祸方殿下紧张焦急的抱着我,还有雀儿在焦急的拨弄香炉。
黑暗的树林又变作了菜市口,人头攒动。我桎梏加身着灰仆仆囚衣跪着,下巴上还有花白的胡子。
魁梧的刽子手举着大刀!
两重景象混杂在一起,太乱了!乱得我几欲癫狂!
祸方殿下抱着我,我却无法感觉到他身体的存在,这让我辩不清他是真是假。
忽而殿下捧着我的脸,贴上他的脸,我能看见他眸子里的难过心疼,可他瞳孔里却映不出我的样子。他不停的对我说着话,而我耳朵里只有海潮一样的吵闹,听不见他一言半语。
我彻底怕了,怕他也是我的幻觉!
祸方殿似乎已经急得不成样子,不断用袖子擦我的眼睛,他那袖子上一片一片的血。
我感觉脖子有一瞬的冰凉,眼前又一暗,又换了景致,我站在大树下,将一条白绫抛上树枝!
我觉得自己脖子被狠狠勒住,透不了一丝气,心口闷得快要裂开!
祸方殿下忽而袖子一挥,挥出一行行蓝光大字:
明珠,不要怕,看着我,只看着我!
只有我是真的,雀儿是真的,其它都是幻境!
你所受之苦,所见之人,所经之事,皆是众生累世的怨念,是幻境,和你没有关系,你还是你!你一切安好!
安好的在我的宫中,在我怀里,哪也没去!
相信我!
一定有方法破除你眼前幻境的,看着我就好,哪里都不要去看,看着我的眼睛!
看着我的眼睛!
当真是幻境么,虽然我依旧分不清真假,却宁可去相信,如此我的心才得以稍许安稳。
雀儿放下一大包明艳的香草急急离去。
祸方殿下用额头贴着我的额头,我眼前只剩他的面颊,他专注的看着我的眼眸,我依言只看他的眼睛,殿下的眼睛闪着幽幽蓝光,我倒也真的看不到其它幻境!
虽看不到其它幻境,但身体上一阵阵疼痛丝毫未减,好似在被挖心挖肺,断筋拆骨!
祸方殿下不时抓起那布包里明艳的香草投进香炉内。不时用袖子轻轻擦我的眼泪,我见他那描着蓝莲的白袍已经遍处是血色。连他雪白的面颊也沾染了鲜红之物,甚是触摸惊心。
难道此时我双目在泣血么?
我忍着身体的痛,盯着祸方殿下的眼睛,如此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烧过好几把香草,夜方殿下到来,他立在祸方殿下身后看着我,说着什么。
祸方殿下紧紧抱着我没有回头,不待夜方殿下说完,也说了什么,且神色很固执。
祸方殿下说完,夜方殿下在他身后静静看着他。
夜方殿下的神色在幽暗灯火中幽暗不清,默了好一刻,他抬手,掌中现出一株剔透冰树。而那冰树枝桠上趴着几只光芒璀璨的冰蝉。
祸方一挥手,一只冰蝉已被他捉在指尖,他掐破冰蝉腹部便将冰蝉放入我口中。
一股甘淡温凉滑下我的喉咙,身子上的疼痛难受立时便缓缓淡了,吵闹声变得渺远,祸方殿下的脸也变得模糊,我的意识再也难以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