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说话的时候,婢女也低声地给李十三娘传了几句话。李十三娘便快步行到真定长公主身边:“阿家,子由和子竟过来了。”真定长公主瞧了瞧郑夫人,笑道:“小娘子们暂且避一避罢。”原本还在低声议论的少女们或涌起了红晕,或仍谈笑如常,走入了厅堂北侧竖立的石屏风后。王玫便也压低声音和王十七娘、卢十一娘暂时道了别,目送她们携手去了。
“清净,倒是让你在那里站了许久,赶紧过来。”真定长公主又唤道。
“离小娘子们近些,也染了些朝气。”王玫缓步走到给她安排的坐席边,安稳地坐下来。
“你这年纪,不用养都显得气色好,还需染什么朝气。”真定长公主笑道。
“都是儿的不是。”李十三娘遂叹道,“就和清净似的,被这群花迷了眼,都忘了该做什么了。她们退下之后,心里还真不是滋味呢,只恨不得再多看几眼才好。”
“待会儿你们俩便继续好好看个够罢。”真定长公主笑吟吟地道,“我们光是看你们也够了。”婆媳两个你一言我一语,感情融洽得让在场这些很熟悉她们的贵夫人们仍不免在心里感慨万分。
这时候,崔滔与崔渊举步走进来。两人一前一后,一个穿大红色窄袖圆领袍,一个着栀黄色大袖圆领袍,衬得都十分精神。只是,两张相似的俊美脸庞上,却似不约而同地带着几分懒散的气息。当然,这懒散气息在崔滔身上,添了几分纨绔风流之感;而在崔渊身上,却又多了些许名士不羁之风。
几位贵夫人也有许多年不曾见到崔渊了,自是暗暗满意不已。而且,崔渊将胡须剃得十分干净,更显得年轻了好几岁,瞧着也似少年郎一般。
两人拜见了诸位长辈,崔滔环视了堂内一遭,目光在石屏风后停了停,显然有些失望。崔渊则忍不住又看了看王玫,虽只瞧见她安静的侧颜,心里乍然又起的思念也渐渐平静下来。他的动作实在太隐晦,连一直注意着他的郑夫人也没有瞧出来。
“阿娘,若是没有什么事,我和子竟便先告退了。”崔滔道。他其实很清楚,那些个未出嫁的世家贵女不是那么容易能见到的。但眼前这几位贵妇“买家”,显然并不足以引起他的兴趣。
“你想走便走罢,子竟留下。”真定长公主道,指了指侍婢们陆陆续续捧过来的画。因尚未装裱,所以这些画也仍是摊开的一张张纸,望过去也毫无例外皆是菊花。“子竟,你好歹也是书画双绝,便评一评这些画如何?”
郑夫人看了真定长公主一眼,心里对这位身份贵重的弟媳妇颇为感激。这本来是她的意思,在贵主举办的赏花宴上这么做,也确实有些逾越了。但真定长公主十分体谅她,以叔母的身份让崔渊来点评也不会那么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