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端看清净心中如何想了。她若解不开心结,你也只能继续守下去。”观主道,“以前我也不知,你竟然生了这般厚的脸皮。有这样的脸皮,想必不管是谁,迟早磨也被你磨回家去了。”
听了她的打趣,崔渊不由得朗声大笑起来:“我不过是不愿藏着掖着而已。心悦便是心悦,又有什么不能直言的?知己之间相谈甚欢便引为佳话,男女之间相互爱慕反倒是有违礼法,简直滑稽得很!”
观主笑了笑,接道:“以清净的性子,率直一些确实也容易令她放下心防。”
“姑祖母不想留住她?”崔渊略作思索,又问,“我觉得,她于修道一事一直很认真。”
“她确实不像那些空在道观中消磨时光之人,而是想认真地度过每一日,实实在在地充实自己,心怀善意地扶助他人。不过,即使诚心信奉道君,亦不必出家修行,在家中修行也够了。”观主半垂下眼,回道,“她刚来时,我便觉着她不适合此处。这里的女冠,都是些与家人无缘之人。她与家人彼此情谊深厚,又何必勉强分开?女冠的身份,也并不如她想象中的那般超脱、那般无垢。若是频频行走于俗世与道观之间,迟早也会引来非议。”
崔渊静静地听着,若有所思。或许,他需要找个时机,问问九娘到底想借着女冠的身份做些什么。若是不问,他便不会明白她的顾虑。他的揣测猜度,未必便是她的所思所想。也只有明白她想做什么,理解她、支持她,才能获取她的心罢。
待王玫与崔简回来时,两人各提了一个素色布囊,里头放着种种粗糙的玩物,有草编、木雕、泥塑,也有些劣质的玉石刻。因崔简的属相是马,那些木雕、泥塑、玉石刻便多是各式各样的马,有的颇像回事、活灵活现,有的造型却十分奇特。不过,崔简每一个都爱不释手,也不愿仔细挑,于是王玫便干脆全都买了回来。
“多谢王娘子。”崔渊笑着道谢。
“应该的。阿实总是挂记着我,我也一直想着如何才能表表心意,如今总算是有了机会。”王玫回道,“买来之物到底还是不及亲手做的。过些时日,我再补上一个香囊罢。久不动针线,阿实可别嫌弃才好。”
“不管王娘子做的香囊是什么样的,我一定都很喜欢。”崔简立刻接道,“王娘子也别着急,慢慢地做。”
“我本便不擅长女红针黹,若是以此为借口总拖着不愿意做可怎么办?”王玫不由得失笑道,揉了揉他的头发,“阿实,你也太贴心了。总是为他人着想,也并非不好。只是,照顾得太过了,反倒是过犹不及。”
崔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看了他家阿爷一眼。
崔渊勾起了嘴唇:“王娘子说得有道理,待回去后我再解释给你听。”说罢,他又从袖中取出一个扎得紧紧的浅碧色帙袋:“这是我近日绘的一幅图。因又是花鸟,便觉得送给你才最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