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要走了……”何主簿突然幽幽叹了一口气,“我这铺子看来也送不出去了。”
唐小鱼还没接话,唐家二媳妇忍不住开口说:“送得出去送得出去。小鱼虽不在县里头,唐家还有旁人在的。”
“我这铺子是打算送给唐小鱼的,关旁人什么事?”刚刚还如春风绿杨的何主簿突然翻了脸,冷冷道,“旁人于我何干?于我江陵县何干?于国之大功何干?我何某是脑子被驴踢了要送铺子给个不相干的人?”
田氏被他这么一噎,脸涨得都快滴出血来。再看看婆婆,脸色铁青,显然也是气着了。
“这样吧,小鱼,这铺子我还是收回来,你要用的时候再来管我要。”何主簿转脸又和风细雨地看着小鱼,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过得几年,等你长大了,要嫁人的时候,我就将这铺子送与你当嫁妆吧。”
唐小鱼心头塞得满满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心窝里漫溢而出,眼泪差点掉出来。
唐娘子已是双眼湿了,对着何主簿深施了一礼。
有些人,处了一辈子,也未必真心待你。
有些人,便是识了两天,却肯在你最难的时候伸出援手。
不理唐家人黑沉的脸色,何主簿又转身对着大杂院里的人说:“小鱼以前就跟我说过,你们大家对她多有照顾。那铺子我暂时也没想好要做什么营生,现在你们的人在里头做着,便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只一样,每个月得算租钱给我,余下的你们自己分。这租钱我也不挪用,等到将来小鱼出嫁,就当你们大家伙儿给她凑的压箱银子。你们瞧,这样做可好?”
大杂院子里的人已是欢声一片。
何主簿的仗义让他们保住了饭碗,也给小鱼保住了一处产业。
田氏到底还是心里不甘,她得的消息是那铺子是归在唐娘子名下的,便原来是何家的,何家也应该过到陈氏名下了。她觉得这是何主簿故意诓哄,想帮着小鱼瞒昧下产业。
“大人,您说那铺子是您的便是您的?那儿可高悬着唐家的牌匾,那铺子不是陈氏的,便是在小鱼名下。这铺子,还是唐家的。”
何主簿看着她冷笑一声:“怎么着,这位嫂子是觉得我堂堂一县主簿要骗人产业不成?你若不信,我手里便有这铺子的房契。若再不信,不如与我走一趟县衙,去查一查县里封存的契书真伪?”
他有这样底气说出这样的话,这铺子便一定还在何家手上的。田氏哪里敢跟人到衙门里去丢人,只得在心里暗恨,早知道她们应该迟几日再过,迟几日,那铺子过到陈氏名下,那便再无旁的借口不交出来了。一想着那日进斗金的铺子见着摸不着,田氏只呕得想要吐血。
唐小鱼对何主簿说:“大人,小鱼还有点事想跟您说。”
何主簿点头:“说吧。”
“进屋子里说。”小鱼也不避讳什么,拉着何主簿的袖子,带他到屋子里去。
唐家人的目光便有些异样。虽说小鱼才十一岁,但男女授受不亲,她要带个男人到屋子里去说悄悄话,传出去还有什么脸?
唐娘子心细,见着唐家人那眼色,便上前将屋门开了半扇,自己守在门口,让大家都能瞧见里头的人,见着里头人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