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承认米雅说的那些真相,但他并不是傻子,很多事,只要细想想,便能抽丝剥茧发现蹊跷之处。
他早些年也曾有过疑惑,有过怀疑,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些曾有的怀疑都消烟云散,留在心底的,只有那个女人的深情和柔婉。他曾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有这样美丽的女子一心一意地爱着他,就算受人白眼,遭人冷遇,被人羞辱,也对他不离不弃,矢志不渝。
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拿活人炼蛊,怎么会谋害他的嫡妻,谋害他的长子,又给他下蛊呢?
裴和捂着脸,明明想哭,却觉得眼窝干涸,根本流不出眼泪来。
过往的种种,不过是黄梁一梦,梦醒了,他才发现,那些所谓的美好,全是不堪入目的狠毒和丑恶。
这么多年,他只有乌尔玛一个女人,因为玉城,他已经背上了负心薄幸的骂名,他不甘,所以他对乌尔玛是百分之百的信任,掏心挖肺的痛惜,他要让世人看看,他和裴家先祖们一样,对爱情执着,坚贞,只不过他执着的对象不被皇家认可而已。
她给自己下了蛊,让他对她一人动情、痴情,却在关键的时候远远的脱开,完全不顾他是不是会因为她的离开而发狂。
他就算死了,她也没什么所谓吧。
裴简死了,他死了,她还有裴笙,有裴伊和裴俪。或者,这些孩子她也可以全部舍弃,以她的美貌和心机,再重新找个有权势的男人东山再起。
米雅端着药碗走到他身边。
“镇南侯,该吃药了。”
裴和目光滞然:“如果我死了,她会不会有事?”
米雅想了想:“死不了,顶多心口疼两天。”
裴和点了点头,接过药碗,将里头黑色的药汁一饮而尽。
“那我就等着,总不能死在她前头。”他把空碗放下,自嘲地一笑,“虽然不是同命蛊,但如果她先死,这结果也就眼同命蛊差不多了。”
米雅有些困惑地看着他,不太明白这男人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裴和躺了下去,看着头顶青黛色的纱帐,喃喃道:“朝闻道,夕死可亦。还好,我死也能死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