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和怎么也没想到,他千里迢迢从滇南赶到京中,多年未见的姑母居然是如此冷漠残酷不讲道理。他心头憋了火,出了宫门一言不发,骑马就往侯府回。
乌尔玛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但看着裴和这样的表情和行动,心里已凉了半截。
裴和是个自视极高的人,以他这样高傲的性子,能让他吃这样大的闷苦,除了太皇太后那个老太太不做它想。乌尔玛使劲地绞着手里的帕子,目光露出一丝狠戾。这老太婆,怎么还不去死!
裴伊和裴俪还一头雾水着,她们在外头等了这么半天,早就坐不住了,只是贪着皇城的风光,还想着父亲能带着她们进宫开开眼界,没想到父亲一出来,一声不吭就往回走。
“阿娘,我们不能进宫吗?”裴俪抱着乌尔玛的胳膊,“你不是说阿爹是里头最厉害的女人心爱的侄子吗?为什么不能让我们进去看看?”
乌尔玛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方又露出笑容:“不要急,你们一定能进去看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在妻子面前失了脸面,裴和到了侯府就下马进门,都没回头看她们一眼。
乌尔玛用眼神示意两个女儿先回自己的院子去,然后跟着裴和走进了前院。
前院外书房的门大敞着,裴简负手站在门口,里头的小厮正将他挑出来的书画打包装箱。
淡金色的阳光将他团团罩着,乌漆一样的长发和眉眼也随之笼上一层金色。裴和看着儿子,只觉得心里头似被千万根针刺着,疼得他喘不上气来。
想起太皇太后在宫中那些无情的话语,嘲讽的笑容和没有半点隐蔽的威胁,裴和就觉得四肢都不像是自己的了。他大步走上前,怒喝了一声,扬起手就往裴简的脸上扇去。
只是预期中的清脆的耳括声没有听见,他的手腕被裴简牢牢地握在了半空。
“你敢还手?孽子!孽子!”裴和怒火更炽,泼声大骂。
他是行伍出身,自小习文练武,没想到被儿子抓着手腕,竟然动也动不得。
裴简看了他一眼,将他的手推到了一旁:“父亲若是想泄火,后院有练武的木架,您可以随意打,随意踢。”
“老子就是要打你。”裴和眉毛立了起来。
满院的下人奴婢噤若寒蝉,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
裴简四下扫了一眼,冷冷地说:“都站着做什么?侯爷有话对我说,你们先下去。”
下人们如蒙大赦,一溜烟全跑了。乌尔玛站在院门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裴简看到了她,唇角微弯:“怎么,乌夫人想亲眼看着我爹教训儿子?”
乌尔玛嘴唇动了动,轻声说:“侯爷,您有什么火别对着孩子发。”
裴和骂道:“这时候了你还一意护着他,你可不知道人家毫不念你的情,在宫里是如何说你的。”
乌尔玛脸色发白,手捂着胸口,水汪汪的眼睛圆睁着:“什么?”
裴简冷笑了一声:“儿子在宫里说了什么?父亲您亲耳听着了,还是亲眼见到了?”
裴和气道:“若不是你在太皇太后面前说那些话,她今日怎么会如此待我!孽障,不孝子!老子应该在你刚生下来的时候就掐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