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位镇南侯,也是个美丰仪的倜傥帅哥。否则当年他也不能让玉城郡主对他一见钟情,抛舍了老爹和繁华的京城,非要跟着这位表兄去湿热的南方当侯夫人。
裴和今年三十九岁,正当壮年。修眉长目,直鼻秀颐,只在上唇蓄了须,穿着黑色绣四爪飞龙的御赐蟒服,腰围玉带,头顶金乌纱七梁冠,骑在一匹通体乌黑油亮的大马上,真个是顾盼生姿,风流潇洒,引无数少妇熟女为之掷果盈车。
他身后是一辆上好的锦帏绘饰马车,车厢顶部饰有银兽头,四周垂下金银打成的缨络流苏,阳光照在上头流光溢采十分夺目。
这是侯府车辂,里头坐着他的妻子,乌尔玛。还有他今年已经十岁的心爱幼子,裴笙。
在车辂旁守卫的镇南侯府护卫中,离车架最近的六人皮肤黝黑,形貌有异,那是乌苗头人直接拨给女儿使用的乌苗人。
裴和的车马行至安亭驿时,收到了皇帝的行令,知道了自己儿子亲事被定来的消息。他惊讶之余,心中十分愤怒。
当年他娶了个宗室郡主回家当菩萨一样的供着,现在长子又被指了一个公主。李家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压在裴家的头上,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啊。
这一路上,他派去打听这位以前从未听闻过的丰城公主的事,得来的消息让他的怒火更炽。
不过是献了个在山上捡来的玉薯,些微小功能得晋公主封号?再怎么金装粉饰,也摆脱不了丰城公主原本低微的出身。
他坐在马上,目光阴郁地看了看身边的马车。
乌尔玛嫁给他已有近二十年,虽然镇南侯府上下都尊她一声夫人,但朝廷的封诰一天不下,她这个侯夫人就一天名不正,言不顺。连带着两个女儿和幼子也摆脱不了庶出的阴影。
“侯爷。”
车厢里传来女子略带异音的柔声呼唤,裴和面上的冷意消散,眉间也带上微不可查的柔软:“乌尔玛,可是累了?前头不远就是咱们在京城的家,你再忍一忍。”
“嗯。”
裴和身边的大管事早了半天出发来侯府送信,裴和的车马抵达之时,府里的管事和稍有头脸的下人婢役都在府门前迎着了。
然后他看见了许久未见的长子,裴简。
身长玉立,如玉如松,一头泼墨一样的乌发束在金冠中,眉目清冷端丽,越长越像他的生母玉城郡主。
裴和远远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郁。
裴简迎上前,与裴和见礼:“见过父亲。”
裴和下了马,和颜悦色地托起他:“算起来,你我父子已有年余未见,你又长高了些。”
裴简垂眸恭立,神情恭敬中却又带着明显的冷漠疏离。
“来见见你母亲和弟妹们。”裴和走到车旁,亲自扶了妻子下车。
乌尔玛与裴和同岁,看起来却只像个二十四五岁的妙龄少妇。能迷得镇南侯如痴如醉的女人自然有一副难得的相貌。乌尔玛没有穿戴侯夫人的服饰,却是按着苗人的装扮,一身苗疆银饰在她纤秾合度的身上随着她的行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跟在她身后的,是十八岁的长女裴伊和十五岁的次女裴俪,还有十岁大的幼子裴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