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这个。”皇帝手一扬,一张纸轻飘飘地落在了许贤妃的面前。
她拾起来细看,正是京兆尹陶蔚然关于惊马伤人案的结案文书。
许贤妃看得一头雾水,只知道有惊马失控,又有凶徒趁乱欲行凶……这与齐王又有什么干系?
“陛下?”
皇帝正细细地端详着贤妃的表情,见她一脸困惑,实在不像是知道内情的,脸上的神色舒缓了下来,对她抬了抬手:“你起来,坐下说吧。”
许贤妃谢了恩,坐回椅子上,手里捏着那张文书:“这是?”
皇帝玩着拇指套着的羊脂玉扳指:“如此结案是荣王爷的意思,若真查下去,只怕荣王府与齐王府都要失了颜面,连朕也要没脸见人了。”
许贤妃闻言浑身一震:“此事与荣王爷爷又有什么关联了?”
“你的好儿子,去勾搭了荣王世子的宠妾。”皇帝冷笑了一声,“被人撞见,便要杀人灭口呢。”
许贤妃惊呆了,怔了许久,赶紧又跪了下去:“皇上明鉴,李渐不是那样贪慕女色之辈。说到美女,齐王府里什么样的没有?怎么就至于去荣王府勾搭世子的侍妾去了?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是的,荣王一定是误会了!”
“这样误会才好。”皇帝轻叹了一声,“难不成要让荣王直接告诉朕,齐王安插眼线在他的荣王府里,监视京城的一举一动?”
“爱妃,朕倒宁愿是他色迷于心。那样就不过是一桩后宅里的丑事。而已。”
“朕对他说过多少回,让他歇了别的心思,安安稳稳做他的富贵王。”皇帝站起身,亲手将落泪不止的许贤妃扶起来,“朕的子息不旺,总共就这么几个儿子,朕不想如几位先祖,龙椅上铺满兄弟的血才能将江山坐得安稳。”
许贤妃抬起头,反手抓住皇帝的手:“陛下,让齐王回豫州去。齐王府再换批属臣。这几年,不要再宣齐王回京了。”
皇帝看着她,挑眉一笑:“爱妃舍得?”
“舍不得也要舍。”许贤妃斩钉截铁道,“李渐在豫州不过经营五载,称不上根深叶茂,将他拘管着,现在也还来得及。他如今年纪轻,不识好歹,再被些有心要得从龙之功的奸臣撺掇着,难保不会生出别的心思。他是妾身的儿子,妾身不能看着他滑到泥淖里头去。皇上,您管管他,一定要管管他。”
皇帝笑了笑:“爱妃莫急,此事朕有主张。”
皇帝离开后,许贤妃才发觉自己早已汗湿重衫,吸饱汗水的衣衫紧紧贴着她的身体,让她周身发冷,凉到了骨头缝里。
她再次拿起那张看着轻飘飘却又重逾千钧的惊马伤人案的公文,从头到尾,一个字不落地细细看了一回。
“问香。”
“娘娘。”她宫里的大宫女现身出来,冲她行了一礼。
“去帮本宫查一查,”她将公文递给了心腹宫女,“这上头说到的唐小鱼是个什么来头,那天她在宫中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都一五一十地细细给本宫查清楚。”
“是。”问香接过公文,细心地折好塞入衣襟,然后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