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她这样没脑子,”常氏恨声道,“才会又让丈夫恼,又让娘家难堪。我那妹子是个最念旧情的,那孩子的亲祖母就是我妹子打小一道儿长大的陪嫁,她这样给活活打死了,我妹妹如何不气愤?她这何止是下周家面子,连自己亲娘的脸也一并打了。我想,她母亲不许方家来人接她,便是要给她好好一个教训呢。”
“那,那也不能总在咱们家待着。这又有夫家又有娘家在,咱们不过一个亲戚,总在咱们家里,日子久了会有闲话儿的。”许氏觉得很为难。
常氏捏着眉心,疲惫地说:“能如何?总不能现在就撵了她们出去。等荣王府的赏菊宴过去了再找个法子妥当地打发了吧。”
去荣王府赴宴并不是一般的家常活动,虽然以前进过宫,但这回是正式赴宴,还是让小鱼有些没底。
她不是像那些名门闺秀一样自小就有教养嬷嬷教规矩的。
她在乡间长大,陈氏又从来不管束,自在随兴惯了,就算是来到京城的韩府,常氏和许氏也都没约束过她,只一味宠着惯着。所以在收到王府请贴之后,常氏特地找了个荣养的宫里的嬷嬷进府教小鱼规矩。
学了几天,小鱼觉得自己手僵腿僵,连笑都不会了。
晚上跟陈氏抱怨,学规矩比种田还要累。
陈氏说:“谁叫你懒成这样,以前让你学你总找借口推三阻四。现在你外祖母给你寻了个宫里嬷嬷来,你无论如何也要仔细学了。如今你对外是韩家的孙小姐,出出进进都代表着韩府的颜面。”
小鱼哀叹了一声说:“早知道这样麻烦,当初就不该应了李放的约,这贴子不如不要了。”
陈氏轻轻拍她头:“多少人想求还求不得呢。人家一番诚意来邀,你便不看韩家的面子,也不能让李放的面子折了,让人家笑话了去。”
小鱼在床上滚来滚去:“您放心吧,我肯定没问题的。当年我去见皇上见太皇太后都没出过错儿,现在这么大了,更知道小心的。”
闲话不叙,这一转眼的工夫,已经到了十月初十。
小鱼一大清早便起了来梳洗打扮。
这是去王府,比不得平日在家里怎么随意怎么打扮。不能穿得太鲜艳失了庄重,又不能打扮太死板败了人家喜兴。许氏亲自来帮着小鱼挑衣裳,最后挑了一件杏黄色的褙子,上头拿银丝暗绣了蝶兰,素净中带着活泼,下头挑了一件茜红挑丝长裙,裙底镶了尺宽的襕边,绣了一圈儿忍冬花,也是极漂亮的。
陈氏是独居的妇人,不好穿得太锦绣,许氏帮她挑了件象牙色夹丝绣宝相花的衫子,下头配了条鸦青色素面儿湘裙,既不会太抢眼,也不会太单调。
韩家的马车走得算早了,到王府门口时还没到辰时三刻,可没想到这样早到,那角门边还是乌泱泱挤了无数人家的车马,正排着队等着有人来引路。
跟着常氏她们出来的自然是韩福家的,她拿了贴子挤到前头去问讯。娘儿几个就坐在车里闲话。
这一趟过来,主人家就四人,也没多安排马车,婆媳母女共乘了一辆车。
京城天儿冷得早,刚进十月,马车车厢底下已经要铺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