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榆不是个会冲动的人,一来她记不清楚摔下来的地方,二来她也不能肯定再摔一次会不会摔回去。万一真摔死了怎么办?或者掉到远古洪荒年代更可怕……
她定了定神,背包是她从现代带来的东西,是她唯一与现代相连的宝贝,自然不能丢了,让人看见也说不清楚。她趁着大家都散了,走到石碑后头,拿了块碎石刨了个坑,先把背包藏起来再说。
好在下过透雨,泥土松软,石块尖利,她刨了十来分钟就把背包埋好了。
用力把地面踩实,又移了几块青苔泥铺在上头,唐晓榆看着布置得也算天衣无缝,这才松了口气。
她坐在石碑处等着被人发现,心头微松的时候,痛感从每块肌肉每块骨头里翻出来,霸道地侵袭着她的神经。
一直紧抿着双唇的唐晓榆渐渐松开双唇,从小声的啜泣变成了号啕大哭。
疼,疼得受不了。
还有惊慌、害怕,对陌生时空和未来的恐惧。
哭得累了,她在疼痛中渐渐睡着了,连急促而杂沓的脚步声也没听到,就这样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唐晓榆总算醒了过来。
她周身都疼,身上还干热干热的。唐晓榆一瞬间以为自己躺在和薇薇订好的镇上的小旅馆的床上,哑着嗓子叫了一声:“薇薇……”
“小鱼!”耳边带着惊喜的呼唤像把重锤砸在她的脑仁里,咣咣地来回反复在脑壳里回荡。
唐晓榆发着烧,神智还不太清醒,她有些木然地转过眼睛,将视线对上声音的来源。
视线渐渐有了焦距,她看见一位神情憔悴的年轻妇人正一脸惊喜中带着忐忑的盯着她。
“小鱼你总算醒了,吓死娘了,怎么样,还有哪里疼?”这妇人梳着髻,眉目清秀,只是带着几分愁苦之色,看模样也不过才二十五六岁,跟她出事前也差不太多。
唐晓榆用力眨了眨眼睛,晕倒之前那些不可思议,完全无法用科学解释的诡异经历从脑海里层层翻腾出来,叵测高深地上下扑腾,搅得她本来就疼的头更疼了。
这一定是梦吧,她摔伤了脑子,所以产生了幻境。
“水……”唐晓榆闭上眼睛,想着,再睡一会,等下次睁开眼睛一切又会恢复正常了。
清凉的水度入口中,她艰难地喝了两口,又要沉沉地睡过去。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听到有人在一旁小声说话。
“大夫,刚刚她说话了,她真的说话了。”这是刚刚说她是她娘的那个年轻妇人,一边抽泣一边欣喜地说,“她从来没开过口,我还当再也听不到她说话了。”
“小鱼这是因祸得福啊。”听着笑声,应该是个年纪大的男人,“小鱼命大福大,早年不会说话,许是哪里淤塞,这一跤摔的,将络脉跌通了也说不定。唐娘子就别多想了,给她好好补补身子才是。”
“是是是,多谢李大夫。”年轻妇人欢喜地说,“小鱼一直痴痴傻傻的,我也不指着她将来能怎的,只求能听她唤我一声娘,我便是死……呸呸,说这不吉利的话作甚。定是我天天在观里诚心祈祷,上天听着了,成全了我。”
再说什么,唐晓榆已经听不见了。在沉入梦乡之前,她愤愤地想,个贼老天,把我变成个小孩子也就算了,怎么还是个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