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的宅子在寸土寸金的京城里算是很大的了。这倒不是因为韩纶如今的官位高,在京城里,正二品朝上的官员不说多少,还有那么多勋贵世族,韩家排名并不靠前。
这宅子还是当年太祖皇帝所赐。韩纶的祖上当年曾追随太祖皇帝打下这片江山,是极受信赖的重要谋臣。只是之后子弟未有出众者,韩氏族人基本都在老家耕读。韩纶的曾祖是嫡支长房,继承了这宅子,后来经历成宗年间一场大旱,族人饿死泰半,曾祖将族中所余的青壮带回京中,韩纶便是在京城里出生长大的。
时至今日,韩家又出了二品大员,韩纶拿了多年积蓄,将老宅好好修整了一番,这间五进五阔的大宅重又生气勃勃起来。
荇翠馆在后宅东厢,离着韩纶夫妇所居的正院很近,院前有一处小小的月牙形池塘,塘畔种了不少荷花,水中长了不少荇草,远远望去,翠绿一片的水面上杂杂落落点缀着鲜亮的小黄花,十分漂亮。
现在下已是深秋,荷花早就谢了,荷叶亭亭立于水面,半卷半枯,留着未被采尽的莲蓬如谢了妆容的少女,身姿纤纤,随风轻轻摇曳,别有一番趣味。
韩夫人给小鱼准备的小园子就在荇翠馆的隔壁。
那里原是一片花圃,垒着几块奇石,中间还引了一条小渠,做出清泉流石,藤萝绕树的景致,当家主母一声令下,把那些花草都拔了,石头也挪了地方,地都给翻理了一遍,小溪水还留着,旁边又挖了一口浅浅的小池子。
韩福家的引着小鱼过来看地,还笑着说:“我们家老爷跟夫人闲白的时候说过,那时候您才十岁出头,就说动了江陵县主簿把家里好好一块花园子给全推了用来种玉薯。我们夫人说,这有什么难的,小鱼来的时候我也能把花园子给推了,随她种些什么。这不,前些日子就请人来翻整过,下头还埋了一层基肥。”
小鱼笑得嘴都合不拢,双手合什对着正院的方向拜了拜:“还是外祖母疼我。不过你下回对她说说,何叔叔家那园子可不是我叫他推掉的。他自己把那些花草全拔了让我过去种呢。他那时候还说,若是我真能种出来玉薯,把宅子送我都行。结果后来我种出来了,他就又把自己的话给忘了。”
韩福家的听小鱼说的生动,也跟着笑。
“我想啊,他忘就忘了吧,总不能把他那一大家子赶上街上睡去。”小鱼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何叔叔到哪儿都得给我说好话!”
韩福家的故意露出气愤的样子:“那个何主簿也太过份了,说话不算数,真是枉称君子,回头我对夫人说道说道,让她老人家给你讨公道去。”
小鱼吓了一跳:“诶诶,我是开玩笑的,何叔叔对我可好了,跟亲闺女似的,你可别去外祖母那里乱说啊!”
韩福家的挤了挤眼睛:“我在您庄子上住了几日,也看过那位主簿大人几回,样貌人品端的不错。小姐,您可是……”下头的话就只可意会不可言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