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陈氏问小鱼:“这样真能好?你觉得小山他爹能应了?”
小鱼笑着说:“为什么不应?他来咱们家当庄头,进宝叔娘您也知道,人家多好一个庄稼把式,人又正直得很,有这样的人在咱家坐镇,我们远在京城也能放心。进宝婶也乐意,您没瞧见她笑成那样儿。我觉得她跟那俩嫂子都不大处得来,与其在家里看着两个儿媳妇抢来争去的闹心,还不如来咱们庄上帮着打理内外,眼不见心不烦的。”
陈氏双唇抿着,微微蹙着眉,过了一会说:“原先咱们都说好的,虽要帮着村里的人,但不好让人家来我们庄子里做工。”
“我知道娘您担心什么。”小鱼挪过去,靠在陈氏的身上说,“他们租着顾家的地,顾家这两年对他们也宽松得很。租金收的比旁的村子少了三成。他们现如今除了一个名头,跟咱们庄上的农户们几乎没两样。地里种什么,什么时候种,都是咱们教的,连种子都是我们供的。我们有这条件,能带着他们一道过好日子,大家伙儿都高兴着。进宝叔跟旁人家并不一样。早前儿咱们在清心观里住着的时候,也就他们家对咱们娘儿俩帮衬最多。后头种玉薯,也都是进宝叔出的力。任人怎么攀比,都攀较不上他。小山哥如今在何叔叔手下做事,瞅着将来也是有出息的。等咱们从京里回来,再用小山的名义划给叔婶一块地,也算没白劳他们一番力。”
陈氏叹了一口气说:“我非是不乐意伸手,只是你进宝叔为人太实在,又是个梗直的性子。他过去了,日后村上有人再求到他头上去,他应了不行,不应也不好,为难不说,真怕他为了咱家丢了乡亲间的情份。”
“这您倒不必太担心,不是还有进宝婶子在吗。”再说了,若是为了不应当的事情不能遂就继绝了乡邻间的情份,那样的情份不要也罢。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小鱼回去就跟萧成和张恒两家说定,在宅子里腾了两间屋出来,安排给杨进宝夫妻和杨小川过来住。
萧成和张恒两家是唐小鱼买来的,身契在陈氏手上,跟杨进宝一家的性质完全两样。
反正也不是过来抢他两家饭碗子的,萧张两家自然不会有什么想法。
只是杨进宝来了之后,算是主管农事的管事,时常要跟杨高成碰面。杨进宝家没租太平山庄的地,对杨高成当年的作为一直心里有气,看不惯他。二人之间倒是小摩擦不断,不过这都是小鱼走了之后的事儿,现在也不需提。
一切安排妥当,陈氏和小鱼雇了两辆车,加上韩家来接她们的三辆车,一共五驾马车,声势算是颇有些浩大的启程了。
沈夫人知道陈氏要走,心里特别舍不得,在官道驿站送行时,拉着陈氏说了好久的话,还落了眼泪,这才挥着帕子跟她告别。
沈大人和何主簿亲自送出来,请陈氏代交致韩纶的信。陈氏这才知道,原来沈初文还曾是韩纶的学生。怪不得沈知县自从到任,对她们家一直十分照顾,这里头原也有这份香火情在。
车马隆隆,江陵县在尘烟中渐渐远离。
一路之上自有韩家仆从打点,住食起行一应都十分妥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