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后院的月门,唐小鱼突然听到几个熟悉的男子声音。
碧桃吓了一跳,不是说这寺里只招待了她们这些女眷吗?僧人们都在前头功课,这儿怎么会有男人在?她死命拉了小鱼,不许她再向前走。又左右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唐小鱼见她左顾右盼,神色惊慌,就像只受惊的仓鼠,不觉笑出声儿来。
“傻姐姐,你没听出来吗?那边的声音分明是何叔叔和顾公子的。”
她扬声喊着:“何叔叔!顾公子!是你们在那边吗?”
小鱼动作实在是快,碧桃就算想捂她的嘴也来不及了。正着急着呢,果然就听得院中有人回应:“外头可是小鱼?”
那声音,果然有七八分像何主簿。
碧桃总算安下心来。
三个姑娘再往深处走走,便见了何崇穿着一件秋烟色的直裰,素冠乌履,与顾浚坐在院中石桌上正喝茶呢。
顾浚这两年来往江陵县的次数不多,不过任何时候见到他,都是一副温润君子的样貌。他今儿穿着一袭玉色绣暗蝠纹交襟长衫,没有戴冠,发髻上插了一支青玉的卧蝉鸣竹的长簪,白皙修长的手里握着一只玉骨瓷杯,眸色清润,含笑看着小鱼。
小鱼与何崇是常见的,彼此熟稔得很,近前打了招呼,笑嘻嘻地行了礼,再与顾浚见礼。
“好似有三个多月没见着十三爷了,您一切都还好?”
顾浚站起身还了礼,招呼小鱼坐下:“一切都好,只是每回见着小鱼姑娘都觉得好像不认得了一样。”顾浚年岁渐长,眉宇间属于少年的青涩味道已褪得干净,面部的棱角较以往更加鲜明。
小鱼看了看他的面色道:“您看着好像清减了些,别太操劳了。”
顾浚微微一笑:“没法子,家里一大摊子事儿,长辈们年纪大了,很多事不接也得接。”
小鱼与顾浚相识也不算短,但论交情却也就是一般,事涉人家家事,也不好交浅言深了。
“何叔叔和顾爷怎么会来这儿?”小鱼执了茶壶,为二人添茶水。
何崇笑着说:“是沈大人说天光甚好,又赶上休沐日,邀了我来普济寺转转,好去看后山的桃花。谁知临行时,衙门里有公事,沈大人暂时来不了,便让我先过来。半路上正遇着十三爷,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便邀着一道过来了。”
小鱼眼珠子转了转。
沈夫人那边邀了母亲过来拜佛,沈大人这头邀了何主簿入寺赏花,这夫妻俩是做什么呢!
明明说好了寺中清场,只有女眷在,难道沈大人邀何主簿来的时候,他老婆没跟他交待过?
猫腻,这一听就有猫腻!
“何叔叔,您家姐姐怎么没带出来?我可以跟她一道玩儿。”
何崇听着小鱼提了女儿,面色微僵,过了会方说:“她到了春日便会犯喘症,不敢出门,天天在家里绣花做女红。她爱静,出来也未必能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