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德腿一软,跪在地上就要去抱刘知县的大腿:“大人明鉴啊,不是小人家里不识好歹,实在是那贱妇和丫头太泼辣。我那没用的四弟被她们言语一逼就将放妻书写了。原本小的家里是要将她们拿住的,谁知道她们那般奸滑,竟然转眼就溜了。”他抹了一把脸说,“我们也是后悔之极,早知道一开始就该将人拘起来,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步。”
刘知县火冒三丈,抬脚将人踹开:“拘起来?你们将人拘起来还想怎么样?难不成还想要了人家性命?我就知道你们一家子都是蠢的,眼睛里大概只有人家抬回来的那点银子了。我呸,那银子也得你们有那命能使才行。唐小鱼是谁?那才是能摇钱的宝树,能聚宝的财神,她可是与本官说过,除了那玉薯,她还有别的好东西!你你你你们……行此杀鸡取卵之事,生生将尊财神赶走,以亲作仇!”刘知县越说越气,左右看看,抄了桌上的青玉石镇纸就向唐明德挥去,“我打死你们。”
唐明德抱着脑袋,嗷嗷叫着窜了出去。
刘知县摊在椅子里,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心里又疼又后悔。早知道会成今天这局面,当初还不如不带着唐家人去把小鱼接来呢。
得罪了将来的上峰不说,直接把财神变成了对头。刘知县捶着胸口,气息不匀。
刘夫人从堂后转出来,帮着刘知县轻轻抚着胸口,低声说:“老爷,这事可还有转圜余地?不然等找到唐姑娘就将她和她娘接到咱们家来,既然与唐家已断了关系,咱们将她们当家人不也一样?”
刘知县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夫人啊,哪有你想的这样简单。吴松县的万家是什么人,唐四郎与万家结亲本县怎么可能不知?本县明知唐明诚停妻别娶却一直瞒着,你以为那陈氏和唐小鱼会如何想我?”
刘夫人手上一顿,迟疑了片刻说道:“她们一个是困于乡野的妇人,一个是未及笄的丫头,哪里能想到这么多?老爷只怕是多虑了,等人找回来,我们再好好劝慰一番,女人家心肠软,定是能听得,理解咱们苦衷的。”
刘知县拂开妻子的手,坐直了身体:“夫人啊,唐家给了她放妻书,她昨日便走了,再怎么算,此时也该到县城之中。进了城,她为何不将放妻书送进县衙备案?为何不来见本官?那是人家心里有数,对咱们有了戒备了。若本官没有料错,想来她们定是要寻机回江陵县去的。那儿才是人家起家立身之所……”刘知县摇头长叹,“唐家人误我,误我啊!”
“那,你是说,这人咱们找不回来了?”
“找不回来也好,找回来了你让本官怎么做?进不得退不能,还真像唐家那傻子说的暗地弄死她们?他们是一帮子蠢物,本官焉能做如此不要命的勾当?”刘知县冷笑一声,“罢了,说穿了,老爷我不过是没有那官运,便宜了黄仲明那厮。”
刘知县等了整整一日,到底没找到唐小鱼的微末踪迹,要么是她们进城路上遭了意外,要么是人早已离了涪川县城。
刘知县只求她们能平安回到江陵县去,不然若日后黄仲明来找他要人,他可满身长嘴也说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