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中年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四周围观之人,也是微微叹气,看来这张府,在这临河镇还颇有人望,不然,就算不敢光明正大的幸灾乐祸,也不会这般真诚的哀声叹气。
“师弟你看,这府邸好气派啊!”
“恩。”古宇的注意力没有在这气派的府邸上,而是盯着那竖旗上的字。
中年人虽然着急,但却不乱,眼前一亮,就看见两个小道士从人群里钻了出来,这两个小道士,光看形貌,便让他不敢小瞧。
其中一个,大约十三四岁,浓眉大眼,鼻梁高挺,脸型周正,皮肤透着古铜色的光芒,耳垂比普通人还要大些,头上梳着道髻,身穿灰色道袍,身体比同龄人要高大强壮许多,眼神灵动,盯着自己好像再思考着什么。若不是眉眼之间的稚气,恐怕还当是十七八岁的年龄了。
再看另一个,年龄略小一些,大约十一二岁,和旁边的小道士正好相反,面目清秀,唇红齿白,头上的发髻显得很松散,眼神之中波澜不惊,宛如古井般深邃,又显得平平淡淡,仿佛没什么事能引起他的注意。如果不是因为身上这身道袍,俨然就是个王侯世家的小少爷。
再细看一番,这两个小道士略有点灰头土脸,鞋子上也沾了些泥土,恐是赶了山路。
临河镇离的最近的就是缠云观,可缠云观可不近啊,就是脚力不错的挑夫,空身都要走上近三四个时辰,看这两个小道士的神色,身上背着包裹,却并不显的疲惫,难道是缠云观出来的小道长?
以这中年人老辣的眼光和阅历,瞬间便看了个七八分,缠云观的名头他是知道的,那山雨道长乃是位得道高人。
自己的父亲二十多岁的时候,承蒙那位老道长的指点,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如今自己都已四十多岁,听闻那老道长还在人世,只是几次上山拜会,都无功而返。
想到这里,连忙走上前去,行了一礼,“两位小师傅,可是缠云观的道长?”
古宇和古默听到这个中年人如此一问,顿时哭笑不得,古默连忙回礼道:“居士有礼,我们的确是缠云观的弟子,可不是什么道长,我们只是受观主的吩咐下山办事来了。”
“哦?两位小道长是受缠云观观主山雨观主的吩咐?”
那中年人闻言,又惊又喜,连忙拉着古默说道:“在下张明朝,我张府早年承山雨观主指点迷津,这才有了现在的成就,只是苦于无法报恩,两位小道长快快请进,也好让我解了一桩心事!”
“这…既然如此,那就叨扰了!”古默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中年人居然据此热情,见推不掉,只好点头同意了。
古宇在一旁,默不作声,似乎已古默为主。
中年人一看古宇和古默答应,顿时大喜,连忙招呼身后的一个壮汉,“阿虎,你过来先看着,我先招呼两位小道长。”
身后的四位壮汉其中一个,恭敬道:“老爷放心!”
中年人点了点头,便领着两个小道士走进府院,这一次,就连古宇也有些惊讶了,原本在外面,那高高的围墙遮挡着,还看不出什么,最多是一些冒头的树枝,进来一看,地方大不用说了,亭台楼阁,绿树青墙,白砖铺路,红瓦遮阳,池塘假山,锦鲤围转,层层叠叠,错落有致,好一座大户人家的府邸。
中年人脚步略有些急促,中间虽有说有笑,但心中的焦急却不减一份,古宇在门口看过那竖旗,心知肚明,不过自己也爱莫能助,也不说话,一路上,也就古默和中年人一问一答。
两个小道士走马观花一般,等回过神来,已经和中年人一起到了正厅。
古宇眼尖,看到正厅里有两个道士装束的人,正坐在椅子上喝茶,想来是门口小旗子上的告示,吸引来了这两个道士。
中年人带着两个小道士到了正厅,古默也看到厅里的道士,只是古默刚才并未注意到门口的竖旗,正有些好奇这里遇见两个同道中人。
中年人还没来得及介绍,就听到其中一个微胖的道士一边抚摸着椅子的把手,一边悠悠的说道:
“呵呵,原来张大人出去是迎接这两个小道士啊?请恕贫道无礼,这两个灰头土脸的小道士如此年轻,难道还能为大人降妖除魔吗?大人招纳我等,也不至于这般玩笑吧?”
古默听到这微胖的道士言语中的不屑之意,眉头微微一皱,面色不喜,不过古默毕竟是有深浅之人,从言语中也听出了点不寻常,因此并未开口,只是站在一旁,而古宇,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一般,只是四下看了看这正厅的环境。
张明朝一听道士说话,心中微微不喜,但也开口说道:
“牛道长误会了,两位小友乃是家父最敬重的恩人的弟子,刚才在门外本想看看是否还有能人异士到此,却不想正好碰见两位小友,怠慢了两位道长,请两位道长莫怪才好,莫怪才好!”
“哈哈,原来如此,是我等唐突了,还请张大人恕罪。”牛姓道士嘴上说着恕罪,身体却是动也没动,只是坐在椅子上拱了拱手。
另一个中等身材的道士连忙站起身本来,脸上笑容满面:“张大人恕罪,我师兄向来这个脾气,不过张大人放心,我师兄法力高强,小郡主之事,包在我师兄身上,有我师兄出马,您也不用再请别人了!”
张明朝点了点头,“那就麻烦牛道长和毕道长了,事成之后,必然让两位道长满意!”
这位张大人估计也是知道这个牛道士的脾气,并未生气,
“来人,请两位道长去东花厅休息,记住,好生招待,切不可怠慢了!”
门外走进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带着两个道士走了出去,张大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对着古宇和古默说道:
“两位小友莫怪,刚才这位道长脾气古怪,我家中有事相求,也是没有办法!呵呵,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两位小友?”
“小道古默,这位是我师弟古宇,张大人莫要在意,我们不会放在心上的。”
古默心中虽还有不喜,但这位张大人却是很有诚意,投桃报李,古默也就压下火气,含笑答道。
“原来是古默和古宇两位小道长,小道长请坐,来人,上茶。”
张明朝也坐好,看起来心情好了很多,
“家父当年受缠云观观主山雨道长点拨之恩,此恩山高海深,只是我父子一直无缘报答道长,这次能遇到两位小道长,我甚是欣慰,还请两位小道长在这里多住几日,让我略表心意!”
“多谢大人美意。”古宇和古默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几天而已,应无大碍,齐齐站了起来,点头称谢。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他二人见张明朝举止得体,见多识广,想趁此机会多打听打听情况。
张明朝大喜,连说了几个好,正要有话相询,就听到古默问道:
“张大人,刚才听闻那两个道士叫你张大人,我又看见这座府邸气势不凡,外面的花草虫鱼具是名品,就是我坐的这张椅子,也是可比黄金的金丝楠木,而您的名字又叫明朝,若是我猜的不错,应该是光亮朝堂之意,您应该是有官位在身,为何会来临河县这种小地方?在下此问唐突之处,还请大人勿怪,只是小道有些好奇罢了!”
古宇和古默在去缠云观前本是农家出身,深知存活不易,后来去了缠云观,观中用度皆是上品,否则以古默的见识如何能识得金丝楠木。
张明朝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带着惊讶的语气问道:
“古默道长,当真是没有听说过我张府?仅仅是凭借刚才那些猜测到的?”
“呵呵,自然是真的,所以才有此一问,而且,大人也不用这么吃惊,我师弟想到的,恐怕比我还要多!”古默起身平静的说道。
“我说两位道长不凡,果真如此,山雨观主的弟子,真是不可思议!”
张明朝连赞几声,叹服道,不禁又多看了古宇两眼。
“古默小道长说的不错,我父亲张清堂,当年有机缘受到山雨道长的点拨,后来在仕途上一路平步青云,如今官拜宰相之位,造就了我张氏一门,我父深感大恩,数次想要拜谢山雨道长,只是山雨观主说缘分已尽,不用相见,家父只能作罢,这里是家父的祖居,当年便是在这里,家父有幸遇见山雨观主。”
张明朝喝了一口清茶,继续说道:
“家父官拜宰相,我也位列龙图阁一品大学士,这些都是拜观主所得,我们不敢忘恩,观主当年说过,缘分已尽,我们本不该再打扰道长,只是这次的事情事关小女的性命,我也是无可奈何,原本我是想过几天便去求求道长,看观主是否有个解救之法,可我又怕观主连面都不愿相见,正想着如何是好,天可怜见,让我遇见了小友二人,还请两位帮帮忙,让我见一见山雨观主,只要能见到山雨观主,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求两位小友帮帮忙!”
说着张明朝就要跪下,古默连忙上前扶起,心中感叹,果然没有平白无故的诚意,
“张大人贵为朝廷命官,怎能随便下跪,快快请起,小道受不得您的一拜,还请大人先说明缘由,我们也好出力帮您!”
张明朝一听此言,顿时大喜,当年山雨观主就被父亲说的跟神仙一般,如今要是山雨观主肯出力,自己那宝贝女儿的病症,一定能治好。
“张大人,我们就算能帮你,也只能写一封书信,帮你求求观主,我们受观主之意,外出有要事,不能回去,还请见谅!不过您尽管放心,若是所求之事可为,观主看了我们的信,一定会帮你的!”
古宇看了看张明朝,突然说道。
古默这才想起,自己光顾做好人了,自己的大事重要无比,虽说回观里花不了多少时间,可出去了又回来,难保观主说自己道心不定,这修仙大事,万万不可儿戏,朝着古宇感激的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