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我们去村子里看看凌奇吧!”
无落醒来后,将小黑狗抱起放在肩头,对他说道。
小家伙稳稳坐在这不大的一个地方,头点的飞快:“好啊好啊!去看凌大傻,我现在这样子一定能让他大吃一惊的!”
“他和那个害死爹的和尚是一伙的,砸死他!”
一个面容俊朗的年轻人低着头走过一间屋子,被几个突然冲出来的小孩围住,拼命拿石子、烂菜萝卜砸在身上,他也不言不语更不躲避不还手,只是默默承受!
更在他身后的两个女子咬牙看着,想要阻止,却似想到了什么,叹着气始终没有动作!
旁边有几个大人经过,虽然没有加入,也没有阻止这些孩子,冷眼旁观。
无落与小黑狗躲开旁人耳目,进入村中后,正巧看到了这一幕!
尽管平时吵吵闹闹,但小黑狗与凌奇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见他此刻这般光景,虽然不知道原因,小黑狗嘴角一咧,身体一动,就要出去帮他。
“这些小屁孩太过分了,该打!还有凌大傻真傻了吗,就这么挨打不还手?”
“他是为我还债!”无落一把按住了小黑狗,目光投在任凭打骂冷眼的凌奇身上,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波动!
助小家伙冲击神庭,花了整整两天,前后还有一些零碎耗去的时间,大概有三天左右!而以凌奇当时的情况,晕上半天左右也该醒了,中间这段时间他想必都是在村民的唾骂中渡过,这说不上娇生惯养但也未曾吃过什么大苦头还好面子的豪门少爷能熬下来的坚持到此刻,真的很不容易!
而他会一直忍下来为的是什么……
无落很清楚!
小黑狗:“还债?是指那几个小孩说的你害死了他们父亲吗?无落,这是怎么回事?”
无落神情平淡,道:“之前,你去闭关后鬼牙峰下出了乱子,我与一个前辈前去处理时受到了反噬被重伤!被那前辈送出来,在外面疗伤时,被我分魂夺舍的那鬼面人一个手下出现,欲逼问鬼面人的情况,被我借机引导他拿当时在旁边的一些村民用作威胁我,死了九人!凌奇虽不知道这事是我有意为之,但他知道当时那具化身在山谷中,见我宁愿看着那些村民被杀也不愿说出,应该让他无法理解之余,也认为我算是帮凶了!所以他这么做,大概是站在朋友的立场想尽力为我去弥补吧!”
曾经,无落的师父是一个练成半身宝体的绝顶奇才,寺中的顶尖高手之一!
是他在外面将无落抱回寺里,将无落带在身边,亲自抚养,还收他为唯一的亲传弟子,知道他在寺中没什么朋友,就在外面千辛万苦找到了一只拥有一丝强大天妖血脉的幼犬送给他——
就是如今陪伴在他身边足有十余年的小黑!
后来,师父入魔了!
是在外为无落寻找那“天”“人”二锁解法时,被一只强大的红眼僵尸咬到,尸毒蚀心,神智错乱,拼了命回到寺中后,让师祖将他镇压在天牢殿里,接受那年年月月日日永不休止的洗罪之力折磨!
曾经,无落有一个比较要好的师兄!
在其他师兄弟因为他那天煞之命,因为他那冷漠性格,因为长辈影响而不敢、不愿、不能与他走近时,只有那个整天笑呵呵人缘与他完全相反的师兄隔三差五就来找他聊天,陪他发呆!
虽然无落一直没说过,对那位师兄的热情也一直冷脸回应,但心里如何想的,他自己很清楚!
后来,那位师兄死了!
在下山入世历练的那一天,刚出山门没多久,就碰上了发狂的灵兽,被一脚踩死的!可笑更可悲的出师未捷身先死!
曾经,无落被人救过!
他与那时还是大黑狗的小家伙初下山,险些被传送时出了不知什么差错的虚空之力搅碎,虽然最后福大命大没死成,也被丢到了这座孤悬海外的大玉岛上,双双重伤垂死!
是被一个小村子里的父子二人救下的!
也是在那个村子里,出来闯荡江湖竟然能闯迷路的凌奇阴差阳错到了那偏僻村子与他们相识。
后来,那座村子被一伙流寇洗劫了。
整个村子两百余人无一幸免,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那对善良的父子横尸门前,相差不过两三步。
这世上有一种被诅咒的体质,叫禁忌之体,这种体质会衍生出一种命格,叫天煞孤星,无落很清楚,他就是禁忌之体,他就是天煞孤星!
所以,他冷眼对世人。
是性格中的几许偏激,也是力所能及的不误旁人!
而这一切,常年相伴的小黑狗十分清楚,担忧道:“你的意思是,你对付那些鬼面人,就相当于这村子的人受你恩惠,这里的人会受到天煞孤星的力量影响吗?”
无落抬头看天,在寻常人眼中十分正常的天色,他能看到几缕黑色气流的涌动,这是这座村子在受他算计连死九人之后的残余天煞:“凌奇命格很硬,足够抵御天煞影响!为了救他而对上这里所谓的鬼王,这本是个很好的借口,毕竟这样一来凌奇不会有事,又能帮到这里的人!可是后来我才发现,还是低估了诅咒的力量,没想到这样间接受我恩惠还是会被牵连得如此深……我既无法做到无救那般永怀慈心决不放弃任何一条性命,那便以少死换多活,决定另以恶果制恩泽!但我不愿亲自杀伐,又正好那黑衣楼的人出现,我干脆便借刀杀人了!”
天生的早慧,让冷面的魔佛绝情,从来不忌手沾血腥,但白衣的僧人尚有慈心,只能容许这血腥是伤人之血,而非杀人之血!
所以,不杀人是他曾经给自己划下的一条底线。在此基础上,他可以毫无心理压力地去设计玩弄别人,乃至借刀杀人!
这无关正邪善恶,是由心灵指引行为,应对千万人皆如是!
很虚伪?或许吧!
但心既决则势必无悔!
或许,他从来就不该作一个出家僧人!
无落目光悠悠!
他的话其实并没有说全!
之前,在他运作下这里死了九个村民,但在他自从跨入彻玄境后便能见到无数诅咒灵异的天眼中,那股诅咒的力量却是有增有减,增减同行,当然,大体还是所增远不如所减,所以才有了如今仅剩那一丝天煞异力的局面!无落一直在琢磨,这东边增一丝,西边减三缕的情况到底代表了什么!
人心能影响天机运转!
所思之人的不同,人心所思之物事的不同,因此影响的大小有别罢!
他猜想,这可能与他的本意有关。
或许只要是他有行此事是为助他人的初衷在,那就会增加天煞之力的影响!而会减少,或许与他完成这一初衷的过程有所关联!
若是真如此,那可能只有连他自己都不知情这种真正偶然的情况下帮了别人,对方才能完全不会有事!
因为鬼面人化身的动作,过一段时间,这里将不会太平,他本想利用化身鬼面人的身份在那之前将附近几个村子的百姓强行驱走,但目前看来,这或许是个机会,能让他试验心中猜想的机会,这样,他就得好好思考出一个“合理”的方法来了……
并不知无落所思所虑是何,小黑狗将目光转向凌奇,道:“那凌大傻怎么办?就这么让他在这里挨打下去吗?”
“他做这些,虽无济于事,但能令他心里好受一些,就随他吧!这几天我会跟着看着他,只要不会伤及性命就可……”
无落说道。
他看着凌奇坚持的背影,静默了半晌,垂下头低叹道:“小黑,你说我该感叹,得友如此,夫复何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