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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念奴娇

和韩南涧载酒见过,雪楼观雪

兔园旧赏〔1〕,怅遗踪,飞鸟千山都绝〔2〕。缟带银杯江上路〔3〕,惟有南枝香别〔4〕。万事新奇,青山一夜,对我头先白〔5〕。倚岩千树,玉龙飞上琼阙〔6〕。莫惜雾鬓云鬟,试教骑鹤,去约樽前月〔7〕。自与诗翁磨冻砚,看扫《幽兰》新阕〔8〕。便拟明年,人间挥汗,留取层冰洁〔9〕。此君何事,晚来曾为腰折〔10〕?

【题解】

雪楼在带湖,雪楼观雪,是一个颇有诗意的题目。韩元吉于淳熙十四年(1187)夏去世,这首词应当是在这年之前写成的。友人韩元吉冬日来访,并携带美酒,与作者雪楼赏雪。诗人雅兴,真是别有一番风味。作者于是精心创作了一篇小型的《雪赋》。词的上片,多处引用了前人咏雪的诗文佳句,描绘带湖雪景的奇特秀美,传达作者对生活的热爱。下片作者突发奇想,要冒雪骑鹤,邀请天上的明月前来与两位诗人共饮,并创作出最幽美的歌曲。全词正是通过对雪景的铺写和丰富的想象,写出对纯洁事物的无限向往。结句更是借雪压竹弯的景象,饶有风趣地挪揄自己折腰曾事权贵的往事,表明保持高尚志节的决心。

【注释】

〔1〕兔园:是汉梁孝王的宫苑名。《两京杂记》卷二:“梁孝王好营宫室苑囿同之乐,作曜华之宫,筑兔园,同中有百灵山,山有肤寸石、落猿岩、栖龙岫、雁池,池问有鹤洲凫渚,其诸宫观相连延,亘数十里,王日与宫人宾客弋钓其中。”谢惠连《雪赋》:“岁将暮,时既昏,寒风积,愁云繁。梁王不悦,游于兔园。……俄而微霰零,密雪下。”〔2〕柳宗元《江雪》诗:“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3〕韩愈《咏雪赠张籍》诗:“随车翻缟带,逐马散银杯。”缟带:白色腰带,指雪地上的车辙印。银杯:指雪地上的马蹄印。〔4〕《白孔六帖》卷九九:“大庾岭上梅,南枝落,北枝开。”黄庭坚《虞美人·宜州见梅作》词:“夜阑风细得香迟,不道晓来开遍向南枝。”惟有南枝香别:只有南坡上的梅花别有香气。〔5〕刘禹锡《苏州白舍人寄新诗有叹早白无儿之句因以赠之》诗:“雪里高山头白早,海中仙果子生迟。”对我头先白:比我先白头。〔6〕蔡僚《西清诗话》:“华州狂子张元,天圣间坐累终身,每托兴吟咏,如《雪》诗:‘战胜玉龙三百万,败鳞残甲满天飞。’”〔7〕莫惜雾鬓云鬟:莫惜,不怜惜?雾鬓云鬟,指头上落满雪花。约樽前月,指邀请月来饮酒。〔8〕扫:用毛笔挥写称“扫”。《幽兰》:琴曲名,宋玉《讽赋》:“臣尝行至,主人独有一女,置臣兰房之中,臣援琴而鼓之,为《幽兰》、《白雪》之曲。”《雪赋》也有“楚谣以《幽兰》俪曲”句,都是用《幽兰》曲隐括后面的《白雪》琴曲。〔9〕《招魂》有“层冰峨峨,飞雪千里”句。宋人已知保存冬季的冰块,准备暑夏降温或保鲜用。这几句是说,写出新词,留待明年夏季挥汗如雨时,展示冰雪的洁净。〔10〕此君:指竹。《世说新语·任诞》:“王子猷尝暂寄人空宅住,便令种竹。或问:‘暂住何烦尔?’王啸咏良久,直指竹曰:‘何可一日无此君?’”大雪把竹子都压弯了腰。晚来:近来。这是借雪中的景象,揶揄当年曾向权贵折腰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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