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分钟后,莫小瑶顺利到家,加上中午没有吃饭,饥饿和寒冷已经让她全身发抖,她越是克制,就越是发抖个不停。
“妈,我饿了!这么晚了还包饺子,还买的韭菜,弄的鸡蛋韭菜馅饼啊!”莫小瑶一进门就冲着厨房里正做饭的妈妈喊,凭着嗅觉,她已经闻到了韭菜的味道,从小她都爱吃韭菜鸡蛋馅的饺子,而且妈妈包的饺子,那可是漂亮。
“你看你,别人都嫁人了,你这么大了还一进门就知道说你饿。”妈妈剁饺子陷的声音起来越大,菜刀和案板发出的声音刺耳的难听,来表示她的强烈不满。
“不就一碗饭吗?你还是我亲妈呢,至于吗?”莫小瑶把车子停放好,朝厨房瞟了上眼,正好看到妈妈正瞪着她,吓的她赶紧又缩了回去。
“今年我都不想留你在家过年,可偏偏还是没能把你嫁出去!”妈妈放下了菜刀,停止了那菜刀和案板碰撞发出的声音,竟走了出来,和莫小瑶理论了起来。
“妈,看你说的。我就像是菜市场上的大白菜一样,你还要打折大促销。我有那么差吗?她爸我嫁不出去一样。”
莫小瑶摆弄着钥匙,就是不敢看妈妈那个眼神,她数落起人来像个机关枪一样,丝毫不给你反驳的机会,要是在这个时候顶撞她,会被骂的更惨。莫小瑶记忆里就没见过妈妈留过长发,直到她26岁,也从来没见过妈妈留长发是什么样子。在这个家里,妈妈当家,什么话都是她说了算,爸爸一向是听从妈妈。哥哥和嫂子打算年后回来,妈妈就一直想着把她赶紧嫁出去,总说她都这么大了还赖在家里,以后和嫂子相处难免有点摩擦和小矛盾,女儿还是早点嫁出去的好,也省的烦心了。
“再嫁不出去你就不要回来吃饭了!”妈妈冲站在门外的莫小瑶吼了一声,厨房里的爸爸说妈妈的这噪门也太大了,刚吓了他一跳,孩子还是得好好说的她才听,老是吼也不是办法。
“妈,那我给你付饭钱,这总行吧!妈,我真饿了!”莫小瑶向妈妈撒娇说。
“饿了把你嘴巴给缝上!”妈妈毫不客气地说着,随即又拿起菜刀剁起了饺子馅,案板和菜刀碰撞发出的声音更强烈了。坐在厨房里的爸爸只敢小声唠叨了两句,菜刀和案板那‘咚咚咚’的声音又把爸爸的声音给盖住了。莫小瑶也没听见爸爸说些什么,也能猜得出在为她说好话,不过又有什么用,爸爸的意见是代表不了妈妈。
“有你这么样的妈妈吗?也犯不着为了逼婚,见着我像见了仇人一样!”莫小瑶使劲把门给带上了,一屁股瘫坐在床上,把枕头蒙在脸上。
“你看这孩子,都成老姑娘了还不着急,把我都快急坏了!”妈妈向坐在厨房里的爸爸抱怨。
“要我说,你也就别那么逼迫她了。你又不姓莫,我都没有你急,你操着柴米油盐的心你还不嫌烦啊。歇歇吧!”坐在角落里的爸爸终于发话了。
“死老头,女儿要是真剩下了我看你往哪哭去,我看你还不急。”
厨房里传来爸爸和妈妈争吵声,莫小瑶的脑海里一片混乱,索性捂上了被子,不去听这些声音。她听了好多遍了,一天又一天,每天都是一样的问题在重复着。偶尔回到家里住上一晚,都要面对老妈的唠叨和数落,外加思想教育一番,妈妈才肯罢休。
莫小瑶想起了微信圈里很流行的那句话“被催婚,是因为你过的不好”。正当她沉浸在这种失落世界里的时候,妈妈的声音从窗户边上飘了过来。“小瑶,今天有人给你送花什么的没有啊,或者表白的有没有啊!”
莫小瑶蹭的跳下床,缓过神来,才发现站在窗户旁边的妈妈正朝里面看着她。“妈,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
“你不是把门给反锁了吗?你这孩子,真是叫爸妈费心!”
“哪有什么人送花啊,你还问这,妈,你电视看多了吧。你女儿我,连棵仙人掌都没有收到,更别提有人送花了。这又要让您失望了!”莫小瑶不耐烦地重新拉起被子又蒙上了头。
“莫小瑶,你给我听好了,过几天你必须得给我相亲,你再不去你老妈我就不活了,死给你看!”窗户外的妈妈说这句话的时候好似气的咬牙切齿。
莫小瑶感觉为了逼婚,妈妈现在就剩下和自己断绝母女关系这话还没有说,其余的,好听的,难听的,几乎全被她说个遍。好在她也练就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功夫,说就让她说,不理便是了。
“马上要过年了,你能不能不说死啊死啊的!”莫小瑶起身把枕头狠狠扔在了地板上,她身上每一个神经都仿佛在乱颤,莫小瑶也想不明白,特别生气的时候身体会控制不住的想要发抖,越是克制,就是越是发抖的厉害。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这张被气的快要扭曲的变形的脸,丝毫没有一点美感,这头蓬乱的头发好像童话里的女巫。最讨厌的就是老妈总是拿“死”这个字来当作话题,偏偏自己还无法停止她的言语。
“你就不要再等那个许晴阳了,必须得给我相亲去!”莫小瑶听到老妈的再一次呵斥,赶紧放下了帘子,一屁股又倒在了床上,把自己一层一层地卷进被子里,像只毛毛虫一样,把自己裹进被子里。此刻感觉自己就像毛毛虫一样,灰灰的,暗暗的,她说过喜欢这种卷进被子里的感觉,自己受了伤的心会快点治愈,却也更渴望毛毛虫破茧成蝶的那份欢愉。
莫小瑶又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的八点了,虽然离情人节结束还有四个小时,她知道许晴阳的电话不会再打来了。登陆上那个QQ,她在里面写了好多小诗,却从没有看到他浏览过的记录,她的更新也越来越少,希望也越来越小。他们分开时彼此承诺:许晴阳用一年的时间回到莫小瑶的家乡,提着一份名叫提拉米苏的蛋糕,带她走!
莫小瑶卷着被子笨拙地挪动着身子,把脑袋打拉在床边,她只能做的就是等待。而这个情人节,就是期限。如果他还不回来,接下来的要怎么办。
她卷起被子在床上滚了几圈,又停了下来。突然像疯了一样跳了起来,跳到柜子前。打开柜子,一个皮皮狗从柜子掉落在地上,这是许晴阳送给她的24岁的生日礼物。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小声抽泣起来。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一样,跑过去又拉了拉窗帘,确定关好了以后,又继续坐在地板上哭泣,这头散乱的头发披在肩膀上,显得她是那么瘦弱。
一年的光阴看似很快,却又那么漫长,等待的日子似乎更是漫长。没有任何联系的等待,在很多人眼里都是一个不忍心说分手的借口,她太倔强了,她一直都相信,相信她的许晴阳一定会回来,带着他对她的承诺一起回来,他怎么会舍得丢下她。
还记得他送她的第一朵玫瑰,那天的情人节下着雨,许晴阳把玫瑰放在衣服里想要给莫小瑶惊喜,结果被莫小瑶一拍,花瓣都掉光了。许晴阳则说,他就喜欢莫小瑶这样的性格,很率真,让他不觉得压抑。
那份感动和惊喜,也许只因为送花的人是许晴阳。
莫小瑶拿出手机给陶陶打了个电话,“陶陶吗?晴阳最近有和你们联系过没有?
“不是吧,小瑶,你还在等着许晴阳啊!”电话里陶陶说自己也不知道许晴阳的近况,这一年来许晴阳也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听她的语气对莫小瑶好像很是惊讶。两句话过后,陶陶就说她老公催促她过去了,她们准备去吃火锅,劝莫小瑶也开心点,实在等不到许晴阳,就让她再找个好点的,说她年龄也不小了,真的等不起了。
莫小瑶挂了电话,像只干瘪的气球一样,全身都感觉像是瘫痪了一样,使不上力气。
陶陶,许晴阳,还有莫小瑶,以前是最好的朋友,莫小瑶也只能从陶陶这里打探点关于他的消息。陶陶和许晴阳以前一直开玩笑说将来要做亲家,莫小瑶则吵着说要给许晴阳生个儿子,将来好娶陶陶家的女儿。
莫小瑶又重新把自己像毛毛虫一样卷进了被子里,没有情人节,没有玫瑰,没有巧克力。一头散乱了的长卷发盖住了她的脸,她自己也讨厌眼泪这种没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