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
锤子一下又一下的敲打着她的头颅,黑色的血从她绝美的脸上流淌下来,与脑浆混合在一起凝结成一朵血花的形状。一只白白的手从光滑的腹部划出一条红色的血线,伸进去,取出来不及排泄秽物的肠子,散发着腐烂的气息,如同玩弄细蛇一样,她的五脏六腑流了出来,像是案板上等待料理的食材,血色蔓延,无法停止。
每一次听到那呼唤自己的声音就会陷入噩梦,幸好是噩梦。
“夜西,我最亲爱的族人,身为我的弟弟,你怎么能忘记自己的使命呢?快点醒来,将你那尘封的记忆开启。”呼喊的那么温柔,像是枕在妈妈臂弯里的孩子听着摇篮曲,将美梦传递给需要的人。
那正在做梦的人露出了微笑,“妈妈吗?可我是孤儿呀,那是姐姐?我又哪里来的姐姐,一直都是我一个生活。”做梦的人疑惑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难以想象,这世界难以找出如此动人的眼睛了,黑色的眼眸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散发出的莹光似流动的星辰那样清澈。
睁开眼的少年呆住了,面前站立的是一位少女,黑色的长发瀑布般滑下直到腰间,高挑的身材可以说无可挑剔,紫色的连衣裙如开满山野的薰衣草,久久不能移开视线的精致脸庞像是一个公主那样高贵,看不出喜怒哀乐,浑身充斥着阳光般温暖的气息。
仙女下凡样的女孩彻底将少年征服了,他的喉结不自主的移动了一下,发出了马提琴般的颤动,“公主,你是天上的公主吗?我不是在做梦吧。”他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身躯,向前倾斜着,鼻子不经意间嗅了嗅。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朽味,那是陈旧的地板被屋顶破洞中洒下的雨所浸泡造成的,闻着这股连自己都讨厌的味道,少年不由的脸色苍白,手指不断颤抖着,公主怎么可能会理会自己这样的人,自己怎么如此糊涂。
少女扑哧一声笑了,脸上的两个小酒窝变得更加可爱,“公主,你可以这样想,不过,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愿意跟我走吗,去那未知的地方,找寻你的使命,我的族人。”少女伸出了白藕光滑的手臂,朝着少年轻轻勾动着手指,黑暗中玫瑰花香气瞬间飘散。
少年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白净如葱的手指上涂抹着好看的粉色指甲油,还有一股好闻的味道随着自己的鼻息进入头脑深处。少年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女孩,他最终颤抖着伸出了手迎了上去,亮晶晶的眼眸似黑暗中的钻石,似乎在说,“我愿意,愿意跟你走。”
黑暗中仿佛传来了一声叹息,破了声的喇叭一样,伴随着合奏的曲调,破旧的地板直接化为了粉碎,屋顶再也不怕雨天露水了,一切都化为了碎片,整个破屋子遭遇巨浪一样,瞬间被强大的海底吸力所撕碎,卷起一个个漩涡。
黑色的漩涡如一头猛兽将两人吞噬了,在视线被遮盖的一瞬间,少年的眼睛露出惊恐万分的神色,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知道这突然传来的漩涡是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唯一的家没了,化作了碎片和灰尘永久的消失了。
“弟弟。”
““夜西,我最亲爱的族人,身为我的弟弟,你怎么能忘记自己的使命呢?快点醒来,将你那尘封的记忆开启。”
又是同样的声音在呼唤自己,少年猛的睁开眼,他喘着粗气,感觉视线有点模糊,眼前的景象有点像殿堂的感觉。
适应光线后他打量起了眼前的一切,洁白如雪的地面全部由莹白大理石所铺成,镏金的圆台放置在中间,昂贵的纯白鹅棉被柔软的醉人。除了高高的天顶上有一盏水晶的吊灯,周围四方还都点上了蜡烛,甚至能感觉到上面的暖意,最醒目的是一把放在石架上的刀,刀宽大的状如咬了一口的月亮,可惜刀尖没了,准确的说是这把刀少了三分之一。
一座洁白的女性石膏雕像正面对着自己,善良的大天使正微笑着,保佑着自己。少年轻轻的弯腰鞠了个躬,石膏像是那么美,以至于少年都差点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来到了这里,石膏像仿佛像让人迷恋的果酱,美的浸入味蕾。
“呵呵,你看这小家伙在对我鞠躬呢,他的样子好搞笑啊。”轻笑似铃铛一样在殿堂里响起,呼呼的扯着风。
石膏像竟然说话了,贝壳微张的嘴唇一张一合间吐出了一连串温柔的语言,少年傻了,走近仔细辨别,石膏像就是那个向自己伸出手的女孩,她换了一件衣服,是一件白色薄纱高领裙,她白嫩如牛奶的肌肤和白裙状如一个色,远远看去就像是十九世纪最伟大的雕刻家们精心创作的工艺品,时刻都是那么完美。
少年羞红了脸,他拍打着额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蠢,他知道一直盯着女孩看是很不对的,可他又实在忍不住,眯缝着眼看向了少女。
“你大可不必如此拘谨,我难道像要吃人的女魔鬼吗,你走到我面前来吧!”少女独有的清脆声音玉珠滚落地面一般,她伸出了双臂,拥抱万物生灵的姿势。
这让少年想起了《泰坦尼克号》中两主演在甲板拥抱的经典,桔黄色温柔的光带着暖意将大海渲染的唯美而神秘,两道人影似乎在诉说不变的永恒。
按照剧情,自己应该上前从少女后面紧紧拥抱她,将自己的头深深埋入她的秀发中,感受她特有的芳香,那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味道。
他停住了,他凝神几乎忘记了呼吸,少女将那石架上的刀取下来了,月牙刀锋利而又雪亮,仅仅在远处的空气中也能嗅到刀的肃杀之意,让人不由自主的从脚底凉到头顶,少年预感到一股不祥的气息。
“弟弟,来吧!将属于你的使命接好,不要怕,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少女踏着碎花步向着少年缓缓走去,刀似乎有了生命,轻轻颤动着,发出欢喜的轻吟。
她的步伐看似很慢,却一刹那就来到了少年面前,纤细的手指轻拂着断刀,她的眼眸里透出一股渴望,一股若有若无的欣喜。
少年明显感觉到了少女的呼吸变得急促,甚至有点粗喘的气息传出。他的眼神开始迷离起来,似喝醉了,手不受控制的摸向了刀,仿佛那是最美的吻。
凛冽的刀气一瞬间席卷而出,呆若木头的少年被包裹其中,刀气伴着银光闪烁的刀锋逐渐组成了一个蚕蛹,密不可分的刀丝锋利的刺眼,如一间牢笼彻底将少年囚禁。
殿堂里敞亮的光也在此刻全部熄灭了,黑暗中少女的白衣显得那么神圣而又虔诚。
“唤醒沉睡的记忆,血族的罪人们,将你们的罪恶给你们的后代展示吧!那是我们的记忆,永存的黑暗。”少女石膏般光滑的脸上滴下了一行泪水,宛如小溪流悲伤的轻唱,她的目光注视着那刀锋组成的蚕蛹,眼里噙满了泪水。
又一声叹息在黑暗里响起,“对不起!”
在自己模糊的记忆中,少年肯定自己被刀锋所包围了,无数的刀光使自己的眼睛差点瞎掉,诡异的是自己竟然没有死。他在黑暗中摸索着,眼睛使劲睁着,颤抖着手摸向前方,那是刀组成的墙,或许自己的手一瞬间就会被切碎。
没有,什么都没有,少年什么都没有摸到,他惊慌的向前奔跑,他不知道跑了多久,多远,直到他再也跑不动的时候,跪了下来。无尽的黑暗宛如置身野兽的嘴里,看不到曙光,看不到希望,自己该怎么办?怎么办?
他忽然想起了那如公主的少女,他应该会来救自己的,他张开了嘴,“花子,来救救我,我需要你,快点。”
喊着喊着少年愣住了,自己怎么会知道少女的名字,为什么会叫出那个名字,恐惧的压迫一瞬间将他击倒了,汗滴滴掉落地上,像是被遗弃的珍珠。
“终于想起来了,我的族人,欢迎回归,伟大的种族在这里欢迎他正统的族人。”突兀的声音响起,神圣而又肃穆,似在举行什么仪式。
一道炙热的光射入了黑暗,驱散了无尽的恐惧,像是尘封已久的小屋被突然打开了窗户。
得救的少年还没来得及庆幸,满地的鲜血,模糊的尸体将他的恐惧推到了极致,这依然是自己所见到的殿堂,如果说先前所见是天堂,那此刻自己所处的就是地狱。
大理石地面不再是雪白一片,红袍覆盖其上一般,甚至能闻到上面所发出的血腥味,镏金的圆台依然放置在中间,一丝丝血从地上横躺的尸体里流出向着圆台汇聚。高高的天顶上水晶的吊灯发出的不是莹光,而是如血腥玛丽酒一样红的深邃,周围四方的蜡烛全都熄灭了。
尸体都是破碎的,残肢断臂有的还成了肉末,这些人死去时都睁着鱼一样的大眼,很不甘心的模样,殿堂里一切都变了,先前还是可以作为婚礼的欢喜之地,此刻却是丧礼的曲终。石架上的刀依然在,依然是刀尖少了三分之一。
“看清楚了吗?,有什么感想。”
熟悉的声音从少年后方传来,麻木的的他艰难的转过了头,脸苍白的像是得了重感冒,惨白的嘴唇微张,“这到底是?”
少女平静如石膏的脸忽然有了怒意,她娇弱的身躯微微颤抖着,“这是罪恶,无法饶恕的罪恶,你所见的一切都是血族所造的孽,嗜血,残忍,内心的变态希望将一切美好的东西毁灭,在这座殿堂里一共有有一千具尸体,那是他们嗜血狂欢后的结果,无辜的人被提前终结了生命。”
“血族,该死的族群,他们就应该下地狱。”少年怒不可遏,跪在地上使劲捶打着地面,手血淋淋的也不在乎,眼神里似有火龙要喷出。
“夜西,血族虽然罪恶,但依然有善良的血族族人,他们用尽一生的力气来保护这个世界,甚至付出了生命,你要区别对待。”
“我很好奇,你不是人类吗,你为什么要帮血族说话,这殿堂里的一切都完美的诠释了血族的罪恶,罪恶就是罪恶,还分什么区别对待。”
“我也是来自血族,你怕吗?”
少年猛地摔倒在地,他揉着自己的耳朵,自己没听错吧,眼前如公主一样的人也是血族,他感觉自己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少女带自己来这里是要将自己变得和地上的尸体一样吗?
少女似乎看出了少年心中所想,她上前一把抱住了少年,将自己的胸脯紧紧贴着少年宽阔的胸膛,“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为什么知道你叫夜西,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你今年十七岁,是个孤儿,你明白我说的吗,关注你是因为你是我的族人,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
夜西被少女柔软的身躯拥抱着,感觉一股火焰从自己的小腹冲上来,那比哈密瓜还清香的味道让他舍不得离开,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这一份愉悦,这是他从未经历过的。
他打了个冷颤,一把推开少女,冷淡如冰道:“我知道你的名字,在那刀锋组成的蚕茧中我曾呼唤过你,你叫做花子,多么美的名字,就和你的人一样,可如果你真是这残忍嗜杀的血族,你要我的命就直接来吧!”
夜西张开了双臂,这一次泰坦尼克号的拥抱换作了他,风在他的眼眶边吹拂,一滴泪水缓缓滴落,多么渴望这一切都是少女的玩笑。
“弟弟,你这是做什么?你以为我会杀你吗,不,我从未杀过人,你能够说出我的名字,就证明你真的是我的族人,血族之人是不能产生后代的,所以我们这个种族的人越来越少,才导致血族的人们有了厌恶世界的想法,这是不公平的,所以我们很团结,彼此见面也可以组成亲人,我因此称呼你为弟弟,我怎么会杀弟弟呢。”花子哭泣着再次抱住了夜西,真挚的流出了泪。
在他们的脚下,那一片血腥的场景逐渐消失,像春日融化积雪一样,一切都化作了尘埃。取而代之的是先前那美丽动人的殿堂,富丽而堂皇,干净而神圣。
“开玩笑,差点被你骗了,这一切应该是魔术吧!我看过许多名家的表演,可你的魔术是我见过最棒的,或许该说超越了魔术的境界,应称呼为魔幻,谢谢你的表演,我只是个穷小子,付不起你的表演费用,能告诉我怎么离开吗?”
一脸笑意的夜西闲的很随意,他耸肩表示无所谓的态度,这嬉笑而俊朗的少年,对女人来说可谓毒药,青春的气息是最动人的。可这一切落到花子眼里,是无奈,是痛苦,她苦笑着拉住了夜西的手。
“你跟我去个地方,到了,你就相信了。”
花子的话刚刚落下,夜西来不及反应就一瞬间被突然出现在脚下的黑洞吸了进去,寂静无声过后,什么也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