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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莫言与翻译家

莫言先生获奖以后,我常常想:在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曾出现一大批优秀作家,其中也不乏世界级作家,那么,为什么独独莫言获奖,而与其他作家无缘呢?

我读过莫言的《酒国》《丰乳肥臀》和《生死疲劳》,对我这样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生来说,自然不能完全读懂,也不能从理论上评论,但是,我还是被莫言的作品震撼了。我哭过,我笑过,我愤怒过,我激动过,我也情不自禁地站起来,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出声地为他的某个情节叫好。事后,我读了有关莫言的传记和他的演讲等有关资料,我发现了一个秘密:抛开莫言的创作成就及其他诸因素不论,就拿他与外国汉语翻译家的亲密友谊来说,也是其他中国作家难以企及的。

我们先看看莫言其中几部作品外文出版情况。

《红高粱家族》

英文、法文、德文、意大利文、日文、西班牙文、希伯来文、瑞典文、挪威文、荷兰文、韩文、越南文、罗马尼亚文。

《天堂蒜薹之歌》

英文、法文、德文、瑞典文、荷兰文、希伯来文、越南文、意大利文、希腊文、韩文。

《酒国》

英文、法文、日文、德文、荷兰文、韩文、越南文、波兰文、意大利文、葡萄牙文。

《丰乳肥臀》

英文、法文、日文、意大利文、荷兰文、韩文、越南文、西班牙文、波兰文、葡萄牙文、塞尔维亚文、罗马尼亚文。

《生死疲劳》

英文、法文、德文、意大利文、日文、瑞典文、韩文、越南文。还有其他作品的翻译文本,恕我不一一列举。

上述外文出版情况,说明莫言的文学影响已经走出国门,他的作品已经为许多国外的读者所熟知。但这种情况并非莫言一人,据我所知,当代中国作家中不乏十几人有此等殊荣。

那么,莫言的成功秘诀在哪里呢?

我说,除了其他重要因素之外,莫言的成功还在于他重视与国外的交往和与国外的翻译家的友谊。

先看看莫言的外事活动。

1987年,莫言已出版了中篇小说《透明的红萝卜》和长篇小说《红高粱家族》等有影响的作品,在中国文坛上已经崭露头角。该年5月,莫言随中国作家代表团访问德国。

1988年,电影《红高粱》获得西柏林电影节金熊奖。

1991年5月,去新加坡参加华文文艺营活动,然后转道去马来西亚访问。

1994年,与人合作的电影《太阳有耳》获柏林电影节银熊奖。

1998年年初,去意大利访问,转道去巴黎。7月,去泰国。

1999年10月22日,去日本,《丰乳肥臀》日文版出版。

2000年3月,去美国访问,英文版《酒国》出版。

2001年4月,《酒国》法文版获法国“儒尔·巴太雍”外国文学奖,去法国领奖。

5月,去瑞典访问。

6月,去澳大利亚访问。

12月初,去法国参加文化交流活动。

2002年2月,日本NHK电视台制作电视片《21世纪人物》,在北京和高密拍摄,日本著名作家、诺贝尔奖获得者大江健三郎先生被邀请为嘉宾,随同去高密拍摄。在高密过春节,莫言与大江先生对谈多次。

9月,去意大利参加“曼托瓦文学节”,意大利文本《丰乳肥臀》出版,两个月内卖出7000册,得到很高的评价。

9月底,与法国翻译家杜特莱夫妇去山东大学讲学。

2003年9月13日,去日本东京、箱根、京都、广岛等地,日文本《檀香刑》出版。

12月,根据《白狗秋千架》改编的电影《暖》获东京电影节金麒麟奖。

2004年3月17日至4月1日,去巴黎参加中国书展,获得法兰西文化与骑士勋章,书展后去法国南部普罗旺斯大学参加活动。

5月20日至6月1日随话剧《霸王别姬》赴马来西亚、新加坡演出,受到热烈欢迎,期间演讲两次。

2005年1月26日,去意大利乌迪奈领取Nonino国际文学奖。结识印度裔英国作家奈保尔、英国剧作家彼得·布鲁克、意大利作家马格里斯、意大利导演奥米等人。回程在巴黎停留两天,接受两家刊物记者采访。

2月,法文版《师傅越来越幽默》由瑟伊出版社推出,一个月内加印两次。3月12日得到译者杜特莱邮件,说已经印了9000册。

5月22—29日,去韩国参加第二届首尔国际文学会议。与大江健三郎先生重逢。

2006年3月22日,乘法航去柏林,参加世界文化宫活动。23日晚开幕式,发表《文化与记忆》演讲。26日晚朗诵《生死疲劳》第一章。

5月24日,去大阪、京都,日文版《四十一炮》出版。在关西大学即席演讲《文学与故乡》,在京都大学会馆做《小说与社会生活》演讲。第二次参观川端康成文学馆,参观川端出生地、旧居及生活过的东村与川端家墓地。6月2日,乘法航去法国,参加法国西北部小城圣马路的文学图书节,参加了四次座谈。签名售书多次。瑟伊出版社决定出版《生死疲劳》。

7月14日,参加西班牙塞万提斯学院开幕式。

9月12日,偕家人去日本福冈领奖。期间到饭仓小学为学生演讲。在市民论坛上演讲。

2007年2月14日,与意大利坎帕尼亚大区主席见面,谈关于拍摄纪录片事。

5月11—20日,去意大利西西里岛的科瑞大学、卡塔尼亚大学讲学。

从上述1987—2007年这20年间的外事活动来看,随着莫言作品越来越多地被译成外文,莫言的国际声望越来越高,他越来越被世界所瞩目。

一部优秀作品能够受到国外读者的好评,国外翻译家的作用功不可没。莫言多次坦言,他受外国文学的影响很深,80年代,他曾疯狂地大量地阅读了许多外国优秀作家的作品。而这些作品的出版,则是翻译家的功劳。

2001年10月8日,莫言在北京大学世界文学研究所成立大会上,做了题为《翻译家功德无量》的演讲。这里不妨摘录几段:

翻译家对文学的影响是巨大的,如果没有翻译家,世界文学这个概念就是一句空话。只有通过翻译家的创造性劳动,文学的世界性才得以实现。

如果没有翻译家的劳动,中国的文学作品也不可能被西方读者阅读。

如果没有我们的翻译家的创造性的劳动,中国的当代文学就不是目前这个样子。

我认为一个优秀的翻译家,除了是一个外语专家外,还是一个母语的文体家。这二者结合起来就是一个语言大师。他们不仅仅是用卓越的劳动让我们了解了外国作家讲述的故事、讲述故事的技术、通过故事表现出来的思想,他们还丰富发展了我们的母语。他们的工作真是功德无量。

莫言深知翻译家的重要。莫言有几位外国翻译家朋友,而他们在翻译和传播他的作品上,无疑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在这里,首先必须提到美国著名汉学家葛浩文(Howard Goldblatt)教授。

早在1988年莫言便结识了葛浩文教授。莫言的四部重要作品《红高粱家族》《天堂蒜薹之歌》《酒国》和《丰乳肥臀》,都是经这位杰出翻译家译成英文的。

两人交往甚密,合作十分和谐。葛浩文教授治学严谨,为了翻译上的问题,先后给莫言写了一百多封信,打电话交流更是无计其数。为了一个字,为了莫言小说中写到的他不熟悉的一件东西,而与莫言反复磋商。而莫言为了向他说明,有时不得不用他的拙劣的技术为他画图。他们之间如此频繁的联系,就是为了能把莫言的作品尽可能完美地译成英文。能与这样的翻译家合作,真是莫言上辈子修来的福呀!

还有与法国翻译家杜莱特的友谊,与日本翻译家吉田富夫、藤井省三、谷川毅、釜屋修等教授的友谊,等等,无一不是莫言成功的助力。哈哈,我终于发现了莫言成功的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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