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皇后说得泪不成声。
“皇后,清者自清,他若是没有做过,朕自然是会还他清白。”宣文帝看着两母子,脸色一点都没有变。
“皇上……”李皇后哽了一声。
“起来吧!”宣文帝目光看了眼徐习莛,又移向李皇后,“这几天朕念着他一片孝心就追究了,从明日开始就好生呆在府里,事情没有查明白之前不要踏出大门一步。”
宣文帝目光幽深如千年的枯井,似能洞悉一切,徐习莛被看得心里咯噔了一下。
李皇后笑着抽出锦帕,擦了擦眼角,看着徐习莛说道,“还不谢过你父皇。”
“谢父皇。”徐习莛磕了一个头,起身。
“还不给你父皇斟茶认错。”李皇后瞪了一眼徐习莛。
“是,母后。”徐习莛走到了一旁,亲手倒了一杯茶,探了探温度,走到了龙榻前,恭敬地双手奉上,“父皇。”
宣文帝看着徐习莛,嘴角缓缓地勾了一丝笑。
李皇后笑了下,“皇上,还是臣妾伺候您喝。”
说完伸手就去接徐习莛手里的杯盏。
明慧闻着空气中多处来的一股味道,快步走了过去,先行夺了那茶盅,“娘娘,这等粗活让奴才来。”
“这位公公看着很面生啊?”李皇后打量了两眼明慧。
“娘娘,小顺子他们这几日都累坏了,皇上今晚给了他们恩典,让他们休息去了,老奴就调了他们三过来应应急。”何成躬身说道。
“奴才见过娘娘。”明慧端着茶,朝李皇后弯身行了一个礼。
“免礼。”李皇后说道。
“皇上,奴才伺候您喝了这杯茶。”明慧转身,看向宣文帝不着痕迹地把准备好的药丸丢进了茶杯。
“朕自己来吧。”宣文帝伸出了手。
明慧忙递了过去。
宣文帝吹了吹,低头,杯盏刚到了唇边,宣文帝又把杯盏放了下来,目光看向李皇后与徐习莛,“你母后这几日甚是辛苦,你就替朕送你母后回宫休息吧。”
徐习莛与李皇后见得那茶就要喝了下去,两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想宣文帝却在这关键的时刻又不喝了。
怎么不喝了?
徐习莛目光紧紧地盯着宣文帝手里的茶杯,心脏一下一下地跳着,似是要蹦出胸膛来。
“皇上,臣妾不累,等皇上您歇下了,臣妾再回去。”李皇后端庄地看着宣文帝笑着,“皇上,要不要臣妾伺候您喝茶?”
说罢,李皇后起身坐到了龙榻边上,很是体贴地想要亲自伺候宣文帝喝茶。
宣文帝看了眼明慧。
明慧颔首,余光看了看李皇后与徐习莛,往旁边挪了两步,让开了位置。
宣文帝脸色没有什么变化,目光也是淡淡地看着李皇后。
刚明慧的动作宣文帝是看得清楚的,这丫头定然不是给自己下毒的,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那茶里下了毒。
这对母子,如此心狠手辣!
“皇上,臣妾来伺候您。”李皇后伸手拿了宣文帝手里的杯盏,低头带着笑,贤惠地吹了吹,然后笑吟吟地抬头对宣文帝说道,“皇上,这温度刚刚好,请。”
说罢,就起身欲要伺候宣文帝喝茶。
宣文帝看着李皇后,目光已然没了一丝温度,问道,“皇后,你嫁与朕有多少年了?”
李皇后没有想到宣文帝突然问起了这个,脸色一怔,欲起身动作顿了顿,重新坐了回去,想了想,回道,“皇上您今年四十有四了,臣妾是在您十七岁那年嫁给您的,算来整整二十六年了。”
“二十六年了啊。有这么久了啊!”宣文帝叹了一句。
“岁月荏苒,习莛他们也都大了,我们也老了。”李皇后叹了一句。
“他们兄弟也都大了,如今心思也多了。”宣文帝眼眸闪过寒光。
难道皇上察觉到了?李皇后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目光看向宣文帝,见他脸上并无什么神色,一笑,说道,“皇上,您放心,他们兄弟四个都是孝顺的好孩子。”
“是啊,很孝顺,尤其是老大。”宣文帝眼里的寒光一闪而过,随之的还有一缕嘲讽。
“孝顺父皇是儿臣应当的。”徐习莛忙道。
“皇上,孝顺您是他们兄弟应当的。”李皇后笑着说道,“这茶都要凉了,臣妾伺候你喝两口,就歇下吧。”
说罢就微微起身。
宣文帝深深地看了眼李皇后,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利芒,“皇后,不如你替朕喝了这杯茶。”
“皇上。”李皇后手微微一抖,随即稳住了神情。
“怎么?皇后,你不想替朕喝?”宣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脸上闪过惶恐的徐习莛,深邃的目光看向李皇后手里的茶杯,问道。
“皇上您言重了,能为皇上您分忧是臣妾的荣幸。”李皇后笑着回道,“皇上,臣妾不敢,这茶是皇儿跟您认错的茶,臣妾不敢替。”
说罢,李皇后跪了下去,双手把杯盏举得高高的。
“什么认错的茶?朕看你不是不敢,而是不敢喝,是怕死!”宣文帝眼眸的寒光顿现。
“皇上。”李皇后眼底闪过一丝惊慌,“臣妾不明白皇上说的什么话。”
“不明白?”宣文帝看着李皇后,目光中没有一丝温度,“你若是不明白,怎么会不敢喝这茶?”
“皇上,您冤枉臣妾了。”李皇后脸色有了几分苍白。
“父皇,儿臣是真心向你认错,您错怪母后了,父皇,夜深了,让儿臣伺候您喝了这杯茶,早些歇息可好?”徐习莛从李皇后的手里接过茶,用杯盖拨了拨里面的茶叶。
“孽子!”宣文帝手一挥徐习莛手里的杯盏给打落到了地上,“你这个孽子,居然做出弑父这种天打雷劈的事出来。”
杯盏一下落在了地上,发出了哐当的一声。
徐习莛看了眼那还在地毯上滚着的杯盏,扭头看向龙榻上的宣文帝一笑,“什么弑父?父皇是这次病情凶险,回天乏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