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传说,前朝末世桀君,骄奢糜烂,最后暴病而亡,死前立下遗嘱,只愿一人一棺相葬!桀帝对鬼神之说深信不疑,整个墓穴之内,都是由当时最好的风水师百般设计而成,能工巧匠,更是打造了无数的机关暗器,而最初的起点,被称之为”孤王枭“,是一切的开始,也是一切的终结,也就是我们如今闯入的这个洞窟之内。”
“一旦遇到了这个洞窟,那么就只有两条出路,要么退出,要么死。”
说到这里,稍作停顿之后,梁筵之缓缓地道:“还有一点,我觉得我实在有必要告诉你们,这件石室里的龙床,实际上才是一个起点而已!越到后来,你会遇到更多不可思议之事,只是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是否还有命活着出去,尚且不可定论!”
他倒是希望,有多少人进来,就有多少人出去!只是光是用脚趾头想一想也知道,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即便不损兵折将,只怕也会遭遇到不同程度的危险,而且接下来能不能继续待在一起,还是分道扬镳,都是一个不可预知的未知数。
凤浅浅听得只想打呵欠,旁的那些什么狗屁理论她是一窍不通,现如今她只想问两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问题,一是这床能不能碰?是金子做的?能不能搬走出去卖个好价钱?二是出口之路在哪里,她已经在这间石室里呆腻了,待得实在不想再待下去了,只想早早地逃开有木有?!
本身这种气氛森森然的地方,就不大适合她的气场,令人只想要落荒而逃。
凤浅浅再一次在内心深处感叹,果然还是洛京城里好吃好喝的日子要比较好过些,这一趟徽州之行,当真是什么奇葩的事情都给她碰上了,还屡次三番的差点没命!她现在是想一想,犹在胆寒良久。
凤浅浅其实说到底,无非就是顽童心性,什么新鲜事都想要去搀和一脚,也不管她这一脚下去,是捅了一个天大的马蜂窝,还是能一脚踩出什么新玩意来。
“这是什么玩意儿?”凤浅浅闲着无聊,开始围着金棺上上下下四处观摩,其实按照她的心性,应该是一把揭了帏帘,再在龙床上四处摸上一把的,至少床一时半会儿搬不走,好歹也得摸上一些好东西不?
可是问题是,尼玛身后有三个女人抱胳膊腿儿的拖住她呀!仿佛她就要去寻死一般,乱哄哄地嚷着“主子,千万不要啊!”凤浅浅恨不得人手劈将一个!
人家不就是好奇心大了一点么!也值得你们这么紧张大发的?!
“当然紧张了,大家伙儿的小命都只有一条嘛!”恒王爷的属下憨厚地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没办法,自打被自家主子派到这个凤小公子的身边,那他们可就整天提心吊胆的,从来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几乎都要成习惯了。
“要不,还是允许我上前稍微地了解一番吧?我只是稍稍地摸上一摸哦!”凤浅浅做着小退步,尼玛人家只是上前看一看都不让啊!别提摸上一摸了!
“桀帝生性作恶多端,陪葬品更是下葬无数,唯恐有人在他死后盗墓掘坟,因而几乎每一件器皿之上,都沾上了剧毒,触之即死,因而要特别留意小心。除非……”梁筵之望着怜儿所在的方向,充满了柔情蜜意道,“除非事先经过怜儿确定无虞的,方可触手相碰。甚至就连这样,都要万分小心,毕竟怜儿仅仅依靠血裔流传的力量,而毫无自身功底,恐怕也是不行的!之后失效的事例恐怕会越来越多。”
“我发现这上面有字哦!”凤浅浅噙着手指尖,只可惜就她那水准,斗大的字都不认识几个,就更别提这些年代相当有些久远的篆字了。
红凑上前一看,面色顿时大变,顺手一把扯了一下凤浅浅,“主子退后!”凤浅浅见状有些不解,继续充当好奇宝宝地问道:“红凑,你认识这些字么?写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梁筵之早就是洞若观火,这时候在旁边煽风点火道:“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当初造桀帝墓宫时,桀帝在事成之后,对这些工匠欲杀之而后快,这些工匠也不是什么束手待擒之人,他们早就看穿了桀帝的真面目。因而在其棺椁之上,布下一个满是毒药的诅咒,大意是诅咒后来者不得擅入,否则后患无穷的。且还将这条唯一的退路留存在金棺之中!”
正说着,忽而天地震荡,似乎就要翻天覆地了一般的晃动,天花板上簌簌掉下来无数灰尘,凤浅浅大呼小叫道:“是地震了么红凑!?”
红凑伸手扯住她的腕子,行至墙根处躲避,其他人反应灵敏自不必说,几个小女人在此时哪怕武功再高强也是毫无办法了,几乎都要失声尖叫起来。
“又是谁触动了机关!”梁筵之此时的话语之中也破带了些恼恨,他之前还只当是运气不好,碰到另一伙盗墓贼导致机关失措,现在看来,除非是鬼附身,否则怎么可能随时随地观察如此仔细,就像背后长了一双眼睛,在死死的盯着似的。
“有内鬼!”京珠冷定地下了决断,“且还是深谙这个墓地造型之人,并是机关好手!”说罢将目光投到红凑身上,红凑冰冷似九天寒冰的目光顿时刷的打过来,“你在怀疑我?”
她什么都可以忍受,唯独这个是绝对无法忍受!
“是也非也,想必你自己心里清楚!”京珠也是针锋相对。
一向脑子不够用的雀枝连忙摆摆手道:“拜托你们别吵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值得在嘴上斗来斗去的逞威风么?我们三谁要是真的出卖了主子,那就不得好死!”
红凑冷笑道:“我只是想不到,在某些人心中,原来我是这般景象。经不住一点考验,还是个心怀鬼胎之人!只是希望,不要有人贼喊捉贼才好!”
京珠这么想她,红凑心底多少有些寒了,她之前都不曾怀疑到自家姐妹身上,但是此时却又想到一个更加严峻的问题:“我可记得,京珠你可是来历不明之人哦?”
红凑的这一句话,顿时戳到了京珠的痛脚处。
京珠锋利如刀的目光,猛然切过来,“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应该明白!”
京珠已然很想大打出手,她虽然向来不爱说话,其实也是个暴脾气,只是雀枝是粗鲁得很明显,而她粗暴得很含蓄罢了。
唯独这个红凑,一向冷冷淡淡的,不苟言笑,又是一心一意侍奉在主子身边,从不多说一句话,更别提说什么难听的话了。
但是越是这样,越是表面上看上去忠心可嘉的,越有可能是那个心怀鬼胎的。
“你们有本事,倒是真刀真枪的干一架啊!”雀枝在旁边火上添油,本来就心情奇差,还要听到这两个本就牙尖嘴利的女人在眼前争论不休,虽然话语不多,却是每一句都直切在了对方的刀刃上,这么争下去有什么意义?!
……
“都给我统统闭嘴!”就在这时,凤浅浅拿出了自己身为主子的威严,掐着老腰气呼呼道,“吵什么吵?!有什么好吵的?!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你们一个个都是这么大的人了,怎生还是如此不懂事?!”
平日里总是被教训不懂事的人就是她了,现在终于轮到她来教训一下她们,凤浅浅心里头那个痛快淋漓的感觉啊,别提有多爽了!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想过从京珠跟红凑口中跑出来的那两个原因,那种种疑点,但是要让她在拿到确凿证据之前,就这么轻易地怀疑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个,都会让她心里忍不住地难过。
所以,她宁可谁的话也不相信!
说实在的,凤浅浅的内心深处,其实难掩自己心中的战栗感,此时留在她身边的,在她看来都是自己最佳的盟友,至于恒王派过来的那四人,只要不拖她的后腿她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然而此时此刻,她们几个却相互内讧起来,
天塌地陷之时,仿佛顷刻之间,天地被一只巨手猛然翻卷,眼前忽然一片漆黑,在这黑黢黢的洞穴之中唯独诡异的风声来回晃荡,甚至不知道它是打哪里冒出来的。
除了这风声,其余便都陷入了一片死气沉沉中。
眼前伸手不见五指,凤浅浅吓得差点飙泪出来:“红凑!救命呐!”危急时候,她最先想到的,还是这个一向对她关怀有加的长姊一般的人物。
手腕之上,忽然被人凭空扣上了一个铜环,伸过来的那只手冰冷入骨,凤浅浅刚想要放声尖叫,也想要抓住那个人问清楚他是谁,嘴巴忽然又被人及时捂住了,伴随而来的是淬了迷药的手绢,凤浅浅清晰地闻到,这个人的身上有股子陈腐的气息,仿佛被埋藏在地底下多年了。
如果可能,她此时只想要用撕破喉咙的声音放声尖叫!
不要宝藏没挖过一分,就此送了小命啊!
此时此刻,凤浅浅满脑子都是身在平王府里好吃好喝的米虫生活回忆录,以及抬头之际便能见到那一双清明如月的眼睛。
想到洛夜,她的眼前忍不住地湿润了。
早该听他的话的,乖乖地待在府里等着洛夜回来。可是,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就实在按捺不住自己雀跃的心情,只想早一天见到自己的夫君,更想能够助洛夜一臂之力即好,她绝对不是想来添乱的!
方才差点被迷晕了,这厢里她脑子忽然好像清醒了一点,伸手在墙壁上轻轻一划,极快地刻了一个小小的印记。然而眼前的一切景物,终于都在天塌地陷中,全部下沉了。
伴随着这么多年来的纠葛缠绵,剧烈的地风从身体下面汹涌而出,好像真的是地狱大门开启了一条裂缝,而在这个不断下坠的过程中,她的裙裾飞扬起来,眼前看到了五彩斑斓的颜色。
她似乎又回到了与洛夜成亲的那个晚上,四周一片大红大紫,眼前鸳鸯锦被成双绣,交杯盏红烛高悬,洛夜一袭红色锦衣当真好看,就连拜堂成亲之际,她都实在忍不住从凤冠之下拿眼瞄他。
这就是我的夫君呐。她的心里满是欢喜,觉得自己的眼光当真不错!
那时候她不曾想过之后会有那么多的苦难,那时候她不曾如此心疼他们之间的爱情,那时候她尚且年少天真,觉得只要有爱什么都能够克服,觉得只要留在他的身边便是下雨也是晴天。
她渐渐地开始无比地想念起这个人,好似深中在骨髓中的毒药一般,无法拔出干净。
“洛夜……”喃喃地一声叹息,很快淹没于黑暗的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