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府之时,凤浅浅尚且在两腿战栗,待得入府之后,她就彻底淡定了。
抱着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心态,凤小妞就发现,自己当真是什么也不怕了。
“娘呐!”见了凤夫人,二话不说扑上去抱着她老人家一阵鬼哭狼嚎,这就叫做先下手为强,所谓的哀兵政策。
凤夫人本就心慈手软,更何况面前这坨还是自己当初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的货,再怎么不如别家省心到底是母子连心,被凤浅浅这么装腔作势的一哭,凤夫人就一颗心化作了满池充满母性光辉的春水。
母子俩抱头痛哭,间或夹杂着某种争辩:“让你别嫁吧,别嫁吧?他们皇家近亲联姻联多了,早说过短命鬼很多了!……”
“娘呐,洛夜不是短命鬼!……”
“娘知道平王不是短命死的,不过也差不了多少,皇家的恩怨是非多,进去的少有活到颐养天年的年份的,平时就一大帮子女人互相争风吃醋,阴谋暗害,孩子也没几个保得住龙种的,换了特殊年份,这男人一上战场,就什么保障都没有了!”
“娘呐,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伤心了!”
“放屁!这话适合对你娘说么?”凤夫人与女儿大眼瞪小眼,“我的意思是,浅浅你如花似玉,正是青春年少的档口,将来这没了夫君伺候的日子,可该怎么熬啊!”
凤夫人说到这里连声吞咽抹泪,凤浅浅忙安慰道:“娘呐,您不用那么着急的,太后已经为我配备了一名……”
话还没说完,就被洛夜捂着嘴巴大喇喇拖到了一旁,洛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凤夫人威严十足道:“大胆!敢对平王妃动手动脚,你这奴才真是好没教养!……”
凤浅浅赶紧从一边来捂了他娘的嘴,拖到一边小小声道:“娘诶,你敢得罪他,真是不要命了!这人可是太后她老人家看我平时一个人待在府里寂寞无聊,特地遣来供我游赏玩乐的喔!”
鉴于“游赏玩乐”四个字的语气模棱两可,因此凤夫人情不自禁地睁大了眼睛:“太后她老人家的思想这么开放啊!……”
太后她老人家在寝宫里的美人榻上歪着,抱怨今儿个怎么喷嚏连连的,莫非是先皇想念哀家了?
洛夜想到自己被母后派来的唯一作用就是“游赏玩乐”,陡然生出一种想要撞墙自尽的冲动。
可怜他为国为家牺牲巨大,在这些女人眼里,立马就下降了不止一个档次啊!
刚才说了凤夫人的反应,至于凤老爷,刚才看了自家夫人跟那个不争气的女儿的表演,凤老爷私下里是觉得有些丢脸的,碍于有外人在场,不好开口。
等这两个女人哭够了闹够了,凤老爷背着手也已经在整个房间里遛了十几个来回了,他绷着一张老脸,挥挥手叫其他人都退下,见洛侍卫犹豫了一下,刚要发火,凤浅浅就眼疾手快地将洛夜一路踮着小跑推了出去,临了眨眨眼,示意相信我。
洛夜叹一口气,走了出去。
他原本想,要是待会儿岳父大人要发火,或者有气要撒,又或者准备对凤浅浅实行家法什么的,自己在场的话,至少可以代替亲亲老婆受罚。
可是现在凤浅浅将他一脚踹了出去,搞的里面究竟是什么状况,他都摸不懂了。
一个字,烦呐!洛夜在花园里的大理石桌旁坐下,对月长叹一声。
“阿浅,”屋子里,凤家人正处于沉重肃穆的气氛中,凤老爷难得正经一回,冷着脸道,“你给我说实话,方才与你一块儿站在这里的那个侍卫,究竟跟你是什么关系!还有平王爷的事,快快如实道来!”
凤浅浅就知道,麻烦事儿来了,清咳一声,卖乖讨巧地拉扯着他爹的袖子,摇呀摇道:“爹,你不要误会啦,那人只是我的贴身侍卫而已,还是太后派发下来的,我跟他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没有?”凤老爷冷笑一声,一把甩掉女儿的娇嗔气,板着脸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道,“你以为为父没有看见么,从你们俩进屋的那一刻开始,我就觉得很不对劲,你们俩之间的气氛怪怪的,临了还眉来眼去!你当做父亲的已经昏花老眼了么,连这都看不出来?!”
凤老爷还是第一次用这么严厉的语气与她说话,这使得凤浅浅突然愣了一下,随即恍悟过来,想要继续像个未出嫁的小女儿似的,在父亲膝下撒娇撒痴,却又实在拉不下那个脸来。
实际上,方才凤杨清那么生硬的语气,已经让她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凤浅浅点点头,直肠子的她,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
“爹诶,你别看那个人他只是一个侍卫,可是那也是太后特地指派下来的,平时女儿都多有让着他,有好吃好喝的一定给他第一个奉上,太后可是叫我一家子都好好关照他呢。”
凤杨清睁得溜圆了眼睛,吹着胡子道:“这什么玩意儿,现在就来欺负你们孤儿寡母了!”
“爹,我还没有孤儿!”较真的孩子令人无语。
凤杨清定了定神,这才发觉,自己之前想要跟女儿讨论的问题,已经被撇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去了。
“浅浅!”凤老爷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气攻心道,“我的意思不在于他是那个谁谁谁,而是——你跟他,究竟有没有苟且之事!”
凤浅浅委屈地撅起了嘴巴,心想这叫人家怎么说呢,说没有吧,那明显不符合事实啊!打成亲以来,都不知道拢共苟且多少次了,说谎的话搁她头上,就实在是说不来啊!说有吧,那她还有命么?自家老爹的拐杖都悬在头顶上了,等一下恐怕她那个“有”字一落地,就有可能一顿乱棍打出吧?
她自己倒是不要紧,就是洛夜的伤势还没复原呢,万一现在听说她要吃老爹的棍棒了,跑进来阻挠结果反而害自己被揍了个半死怎么办?
老爹揍她的时候还会顾念着些许旧情,打起这所谓的“奸夫”来只怕就会毫无留情的余地了,洛夜现在是左右苦逼啊。
因此,凤浅浅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做个坏孩子,十二万分委屈地说:“爹呐!你老人家怎么可以这么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女儿现在是心如止水耶,怎么可能……不过,”她的话锋一转,如花的眉目间露出些许狡黠之态,“我听人说,洛夜可能没死耶,他的部将说这是金蝉脱壳之计,为的是让某些居心不良之人死心,事实上,洛夜还没死,只是设了这么一个局。”
还是早点给自家老爹打一针预防针的好,免得某一日突然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入土为安了好久的女婿又重新站在床头了,恐怕就算已经死过去的人都会吓得活过来吧!
听人说,你是听谁说呐?道听途说,还是空穴来风?凤老爷一脸怀疑地看着她,心里在琢磨,这小妞究竟是想说个什么玩意儿呢?一下子说自己好可怜夫君英年早逝之类的,一下子又说咱们要对你的乖乖女婿我的亲亲夫君持之以恒的报以信心,要相信他有着臭虫一样坚韧的生命力……凤老爷真想摸摸自家女儿的额头,该不会还烧着吧?
烧了这么多年了。原本以为嫁了人之后会有所好转的,谁知道反而更甚从前。
“爹,你不相信女儿么!?”凤浅浅拿出招牌绝技,眼睛一眨,睫毛上就挂上了泪水。
凤老爷超级无语地看着她,最后义正言辞却明显没底气地警告她:“我不管洛夜最后结果如何了,总之你是个妇道人家,该守的礼节一定要守,决不能越雷池一步!”
凤浅浅点头称是,心中却在腹诽,她来到古代这一遭,平生最恶的就是三从四德,也渴望找到一个人一生一世不分离,从此以后便是恩恩爱爱,并肩携手,永远在一起。
有时候,永远这个时间概念,着实非常的靠不住;但是有时候,当真的人就会真的把它当做一个认真许下的承诺。
一辈子太短,只争朝夕。不是说只赚朝夕的爱,而是要让爱,从每一分每一秒做起。
凤浅浅正在那儿大发爱情经的时候,殊不知凤老爷捻着小胡子,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先不论洛夜是死是活,先跟那个同样姓洛的侍卫,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洛是国姓,既然那小子也姓洛,那么看来,怎么着也跟洛家那一群人是沾亲带故了!
凤老爷表示,他现在深切痛恨洛家的人,不论是谁!自家女儿嫁入平王府的除外!
那个洛小子,青天白日的戴着一个玄铁面具,阴森森冷冰冰的,偏偏看着自家女儿的目光还带了那么一点色迷迷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
凤老爷咬定了这一点,心说洛夜那死鬼还欠着我一屁股债呢,原先还怕人一死万事该休,这下可好,终于找到冤大头了!
正坐在花园里一阵感伤的洛夜,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岳丈那只成精的老狐狸给惦记上了,那一位已经开始谋划着怎么个从他身上捞油水了。
凤老爷翻着眼帘子算了算,皇家侍卫的月薪是多年,年薪是多少,洛小子这要多少年,才能还清那一个赌坊的投资呐!幸亏赌坊之中,运营的还算可以,尤其是近两月来,请了新的人手,改变方针策略,总算有赚无亏。
当然,最重要还是平王爷的关系网扩大了,只是,凤老爷又要咆哮了,尼玛都入土了,还拉关系拉个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