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浅浅的眸中说不出是欢喜还是失望,来人不是洛夜,而是茂疏,那双眼眸中是被碾碎了的担忧。看得她的心没来由的就疼了一下。
“你又是谁?不想让她死就立刻退开!”陆廉把断刃抵在凤浅浅的脖颈上,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划破她柔嫩的肌肤。
白雨辰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慌,又被生生的压下。
茂疏周身似是散开了八爪的黑网一般,散发出了狂逆的愤怒,握紧的骨节发白的拳头骨骼清晰可见。
“你们想怎么样?”茂疏眯着眼睛问道。
“让路!”陆廉不是怕打不过对方,只是时间耽搁久了,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茂疏撤开身子,放下手中的兵器,让他们三人侧面走过,就在陆廉即将走过之时,他抽出腰间的软剑,划过了陆廉的腹部,这一下着实的割进了对放的肌肤。
白雨辰一剑刺向了茂疏的面门,茂疏躲闪过后,进退可攻可守,茂疏在拖延时间,只等着救兵的到来。
“住手!”陆廉声音中夹杂着明显的怒意,断刃再次抵着女人的喉咙,细嫩的肌肤已经被划出了血痕,血渍顺着刀刃缓缓下流。
“你想怎么样?”茂疏压去一身的怒火,尽量平淡的说道。
“你刺自己三剑,我可以考虑考虑放过她!”陆廉嘶了口气,狭长的眸子带着危险的气息。
“不要——”凤浅浅下意识的呼喊出口,这一幕是何其的熟悉,曾今,也曾有一个这样的为她付出,不值得,真的不值得,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的出走是多么的好笑,她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洛夜,她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给他。
“快点!”陆廉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折磨眼前的人,会比他治疗伤口更加的有效,更加能让他得到快感!
茂疏眼中浓浓的深情和疼惜深深的刺痛了凤浅浅,眼睁睁的看着他把长剑刺进了大腿,然后再冷冷的拔出。
两行清泪顺着凤浅浅苍白的面颊缓缓流下,喃喃着,“洛,你为什么这样傻!”
是了,她认出来眼前的人就是洛夜,只有洛夜在看着她的时候眼神会这么明亮,这样的疼惜,她认出了他,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浅浅,我的伪装很失败吧,都被你认出来了!”茂疏,不,是洛夜艰难的抬起头,虽然痛,却依旧挂上了安慰的笑容。
“洛——对不起,对不起——”凤浅浅除了这一句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心被撕裂了般,疼痛叫嚣着在全身游走。
“是我对不起你!”洛夜猛地拔出嵌在腿中的长剑,一股血染红了淡蓝的衣衫。
凤浅浅无声的流着泪,摇头哀求,“陆廉,求求你放过他吧,不是要我的命么?你拿去好了!”
白雨辰面具后僵硬的面孔抽搐了下,眼神中的疼惜,伤痛纠结在一起,望着魔鬼一般冰冷的陆廉,张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原来这位就是高高在上的平王爷啊,二位真是情真意切啊!啧啧,不过是想生死相随呢,还是要天人永别呢?!”陆廉挑唇讽刺道。
“你想怎么样?”洛夜抬眼,狂逆的气息随之而来,他的人已经到了,这等着一个时机,这个男人就会命丧黄泉。
“不要停下来,继续刺下去!”陆廉冷冷的说道。
洛夜毫不犹豫的刺下第二剑,鲜血再次喷涌而出。同时也刺瞎了凤浅浅的眼睛。
陆廉看着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的平王爷笑得狂妄,片刻的恍惚,一把飞镖刺透了他握着匕首的手掌,抵在凤浅浅喉咙上的断刃应声而落。
惊变几乎就是一瞬间,一排排羽翎箭迅速的射出,隔开了一白一红的两道身影,洛夜把惊呆的凤浅浅一把揽在怀里,撕心的疼痛才算是减缓了些。
“我们走——”白袍子沙哑的声音响起,在羽翎箭织出的天罗密网中逃脱。
凤浅浅抬头,望进那双熟悉的眸子,伸出纤细的手指,触碰男人的面颊,是真实的,这个人是她的洛!她摸索到脖颈处异常凸起不平的地方,嘶,揭下了一层软薄的面具。
那张即便是在睡梦中也会出现的面容展现在眼前,凤浅浅忽然咧开大嘴哭了起来,仿佛收受尽了无尽的委屈,忽然找到了组织的模样。
洛夜擦掉那让他心碎的泪水,眉头忽然紧紧的皱了起来,这丫头压到他的伤口了!
凤浅浅忽然感觉到粘腻腻的,低头一看,吓得脸色又白了起来,她不长脑子!忘记了洛夜还负着伤呢!
“对不起,对不起,很疼吧!我们快回去吧!”凤浅浅捂着洛夜腿上的伤口,不让血流出来,然后又觉得不行,撕掉了裙摆,又给他紧紧的勒上,做完这些,才忽然发现静的只有她的呼吸声。
凤浅浅环顾四周,那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不见了,“人呢?!”
“追那两个人去了,他们没有对你怎么样吧!”洛夜担忧的问道。
“没有——”凤浅浅心虚的说道,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洛,要是抓到白色面具的人,一定要放过他一命,就当是还他的!”
凤浅浅从来都是不欠人情的!
洛夜点点头,他知道,浅浅总是有她的道理,况且现在他的情况真的很不好,身体逐渐的在虚脱。
“王爷,人追丢了,但是都负伤了,属下会派人接着追,您现在需要马上进行治疗!”秦风是洛夜的亲信,面目清朗,轮廓分明,有时候看着儒雅,有时候面如修罗。
凤浅浅忙着点头,她从来没有这这么赞成过秦风的话,“洛,咱们快走吧!”
“走哪去?回家?”洛夜忽然迷茫着眼睛问道。
“当然是回家!”凤浅浅看着无耻卖萌的男人,忽然觉得很崩溃。
“家在哪里?”
“当然是平王府!”
“你愿意和我回去了?!”洛夜狡诈的说道。
凤浅浅点点头,言犹梨花带雨的模样,她这辈子是逃不掉了,这个男人爱太沉重,她不能也不舍,更多的是不忍心!
陆廉现在简直恨不得一脚踹在姓白的那小子屁股蛋上:老子叫你花痴!现在好了吧?人财两失!他们两都是身负重伤,蹲在某个疙瘩窝里跟一群臭烘烘的乞丐待在一起,脸抹得漆黑,谁叫人家平王爷的力道大呢,天子脚下下了死命令,任你是拥有绝世神功,也是插翅难飞!
平王爷这回是来狠的了,她的亲亲王妃前前后后被绑架了好几次,就数这次最出格的!洛夜已经很讨厌有人用刀子架在凤浅浅脖子上,来威胁他扎自己大腿了,他不想今后一掀裤子,看到的就是马蜂窝似的腿!
所以白陆二人很不幸,撞到了平王爷的刀刃上。
陆廉咬着茅草根充满了哀怨,一开始揪着白雨辰的衣领恶狠狠道:“一早就知道你个死娘娘腔是个绣花枕头,跟你搭档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回去我宁可去干洗衣拖地的活儿,也要跟主人说把你从我这组换掉!
什么叫做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说的大概就是他跟白雨辰这般了!
两个人早就在逃命的过程中脱了那件极具视觉吸引里的白袍子跟红袍子,现在算是沦落天涯了,也不知道要在这个臭山神庙待到什么时候,只希望自家主人最好不要因为他们这两个笨蛋出了问题,进而瞧不起他们一整个同盟会的人才好!
陆廉看不惯白雨辰的慈悲心肠,恨不得推荐他去西天做救苦救难的观音娘娘;白雨辰更加看不惯他。
在他看来,陆廉是有色心又爱装逼,还没脑子。你想想看,平王爷是什么人?平王正妃又是什么人?相比之下,平王侧妃算个毛线。他们那位美丽的雇主,应该再去某个庵里修行一段时间再出来混,这么明目张胆地杀人灭口,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他们只管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罢了。
平素主人没什么吩咐的时候,他们就管赚点外快,多数是帮主某些买凶杀人的雇主达成自己的心愿。
不过他跟陆廉也没到丧心病狂的地步,首先是组织里有规矩,不得常在江湖上走动,毕竟像他们这样的世家子弟,哪怕是披上江湖人的皮,一旦被发现,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
到时候朝廷一旦发难,有麻烦的就是自己的一整个家族了。他可不愿意尝试整个老窝被掀个底朝天的感觉!
朝廷里明暗分为数个党派,期间彼此倾轧,他们只不过一开始选择的靠山就不是平王而已!白雨辰涩涩地想,如果可能的话,他真不想过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更不想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平王为敌!
现在为了一个蠢女人,差点误了父亲的满盘大局,简直是骇人听闻。
白雨辰想着就想把自己缩进地底下……
陆廉一身骚包的白袍子早点脱下,窝在另一个旮旯里,眼神充满了哀怨:“要不是你,老子用得着风餐露宿、用得着跟一群乞丐打架抢地盘、用得着弄脏自己最心爱的袍子吗?!”
白雨辰冲天翻着白眼,没见过对袍子执念这么深的人。咳咳,不好说他就是了,自己也是相当喜欢红袍子的……
所以他摆出一副清高冷傲不容于世的冰雪姿态,幽幽道:“你个蠢货,莫非你觉得平王爷竟比他的一个不知名的侧妃要好对付一些么?竟敢意图杀了他最心爱的女人,来获得那一笔可怜的佣金!”
陆廉冷哼一声道:“你舍不得就直说。”
“无所谓舍得不舍得,”白雨辰笑,“她于我而言,也只是一个陌路人而已。我当时之所以会拉你一把,更大的原因还在于,朝堂之上现在还不宜撕破脸面,无论是我们的父辈,还是恒王,目前都没有这个与洛夜鱼死网破的荒唐想法。我不想你逞一时意气之快,将来出了漏子后悔罢了!”
“如此说来,我反倒是应该感谢你的?”陆廉嘴上不饶人,其实心里已经多半想明白了,什么杭晴晴,什么周文琴,嫁进平王府那就是平王的女人,唯平王马首是瞻,再怎么也打不过他们的夫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