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可能性的更加具体的考虑,是会有人从事的。它们也许不会给那些以科学为破坏者,而非修正者的人们,承认为可能性。可是这样的思想家,却忘记了宗教的感情是一种比教义更加无限精深的东西;忘记了宗教的感情是保存一切的神,和一切的信条的;也忘记了宗教的感情只是在开广着,加深着,收集着那理智发展的能力。只是教训的宗教终必消灭,乃是研究进化时所必有的结论;不过以感情为事,或甚至在形成一个头脑或一个星座的不知的能力中,以信仰为事的宗教终能死亡,却还不是现在所能想得到的事。科学只是反对现象的误解;它只是扩大宇宙的神秘,证明每一件事物,不论怎样微小,都有无穷的奇妙和不可思议。就是这一种科学的显然的趋向,将辨明那种设想的信仰和普通的情绪,加以开展了,扩大了,那种设想便是说将来西方宗教观念的修正,是完全和从前的任何修正不同的;说,西方的自我”概念将要变成和东方的“自我”概念差不多的东西的:说,现在关于真实的人格和个性,所有一切言之成理的形而上的观念,都要消灭的。按着科学所教他们的,人们对于遗传的事实都已有相当的理会,可见道路总是有了,这些修正中至少总有几个可以藉着这个道路达到了目的。在将来关于心理学上进化问题的驳论中,普通的悟性将要在极少抵抗的路线上跟随着科学;而那条路线一定就是遗传的研究,因为应该考虑的,它们自己不论如何难解的现象,对于一般的经验都是熟的,对于无数古代的哑谜儿都给予了偏私的答复。因此那是很可能的,想象那将来的西方宗教,要为综合哲学的全力所扶持着;要和佛教的分别只在观念上不能有精密的相同;要主张那灵魂是一个复合体;并且要教训一种和因果说相像的新的精神律。
然而对于这个观念。在许多人的心思里,就立刻要起一种异议了。这可以确然的说,这样一种信仰的修正,将表示着观念对于感情的忽然克服和转变。斯宾塞说,“世界不是为观念,而是为感情统治着的,观念对于感情只能作个向导。”一个变化的种种观念,例如那些设想出来的,怎样可以和西方现有宗教情思的常识,并和宗教情绪的力量相调和呢?
灵魂先在的,和灵魂多数的观念,是否真正对于西方的宗教情思不相容,我们还不能作满意的答语。不过它们竟是那样的不相容么?灵魂先在的观念的确不是这样的;西方的心思已是为它准备着了。这是真的,以“自我”为复合体,注定要分解的观念,也许比了消灭的唯物观念似乎只略略好些——至少那些仍旧不能将他们自己从思想的旧习惯里脱离出来的人们要如此想。可是,公正的反省一下,就可以知道并没有什么情绪的理由,应该惧怕着“己”的分散。的确的,虽然是不知不觉的。这就是为了这个分散,所以基督教徒和佛教徒同样的在那里永久的祈祷着。谁不是时常在期望着自己能脱除他天性中的不良部分,痴愚和错误的趋向,要说或要行不和爱事情的冲动——一切胶黏在他身上,而将他那极好的志愿压下来的遗传物?可是那些我们所切望分离、消除、死亡的种种,比了那些帮助高尚理想实现的较大较年轻的性质,在确实的“自我”方面,并不见得不恰恰就是心理学上遗传物的一部分。自我的分解并非是可怕的结局,乃正是我们的努力所应该趋向着的唯一目的。新哲学所能禁止我们希望的,便是“自我”中最佳的分子将赶紧去寻求较高尚的机会,去进入那更伟大,还要更伟大的结合,直等到最高的启示来到了我们——经过无限的眼光——经过一切“自我”的消灭,明白了“绝对的真实”才无所用其禁止。
为了我们是知道那所谓分子的各个自身,都在发展着的,因此我们说有什么东西最后要死亡的,却还没有凭据。我们现在的存在,就是我们从前和将来都存在的见证。我们已经经过无数的进化,无数的宇宙。我们知道,贯彻宇宙的,一切都是定律。什么东西应该作行星的核心,或者什么东西应该接触着太阳;什么东西应该锁藏在青石和火成石里面,或者应该在植物和动物里面繁殖着,都不是偶然之事。按理智藉着类比所能推知的而说,宇宙间每一件事物最后单位的历史,心理学上的,或实体上的,都是确切不移,和在佛教的因果律中那样,而得到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