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许子一阵小跑,到了海棠跟前,“娘娘,水清在门外要见娘娘!”
海棠听到水清这两个字,毛孔都竖得老高了,“她不是李淑惠跟前的侍女吗?”她为什么要见我呢?海棠想也想不明白,只是看了看屋外的光线,这时候已经近入夜了,夏天里日头长,外头却已经黑了,可想而知,已经入夜了。
这个时间她前来,莫非是李淑惠想拿雨婷来整自己,却被救了,这会儿想出法子整自己了吗?水清是她的跟班宫女,想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听璃英说过,水清跟着李淑惠已经近五年,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个李淑惠倒还真是让人左猜右想。
“问问她是什么事?就说本宫已经睡下了,让她明日再来吧!”
小许子是了一声,出了门去。
可过不到两分钟,小许子又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让你打发她走吗?”海棠语气稍稍重了些,毕竟今日在水帘宫,她差点儿失去长姐。此时她的心里,仍然憎恨着李淑惠,要不是她整什么河,雨婷哪里会失手落河,也就不会有生命危险。这个李淑惠,要做什么名堂,对她和姐姐如此不容。想她当上昭仪后,并未想过有一天要当什么皇后,她根本就没有这个非份之想。
可道是有些事情,是无穴偏来三级风的,她不想不一定代表别人不会认为她想。
小许子苦着一张脸,“娘娘,水清她受了伤,说是皇后打了她,并且说以后都不让她回水帘宫了,她说看娘娘您人好,想让娘娘留她下来。”
海棠听这话,心里就奇了怪了。今天上午请安的时候,水清还一股十气十足的样子喝着自己,这下午救雨婷之后,怎么就受伤了?而且还被赶出了水帘宫?
海棠既然知道水清与水帘宫的李淑惠不合,便不会再收留她,毕竟水帘宫不要的人,如果她收了,就明摆着与李淑惠斗了。
她不想惹事,但是水清为什么会被赶出来?原因是什么?
这是她想知道的,“小许子,把人带进来本宫瞧瞧!”
水清就这样站在了海棠面前,海棠左看右看,也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水清的眼神也是那么诚恳,看不出半丝的狡猾,“你怎么被赶出来的说说看吧!”
水清看海棠那么平易近人的样子,心里十分的喜欢,她也知道莲昭仪是一个好女人,至少在后宫里,很难找到她对下人这么体贴的主子了。
说真的,如果没有李淑惠的指令,她是不可能违背自己的心意,在这里假心假意的对待海棠的。
水清把李淑惠交代她的词说了一遍,边说还边擦着眼泪,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样子。
海棠听了全部的事情经过,特别是水清说“皇后让奴婢故意让夏美人落水,然后不让人救她,要置她于死地。然后奴婢没有做到,皇后就迁怒于奴婢,将茶杯摔在地上,碎片割破了奴婢的脚背,奴婢就这样被赶了出来”时,海棠感觉到水清的一种很真实的对李淑惠的憎恨,可是为什么她听的时候,还听出了一丝水清对李淑惠的害怕的情感。
如果水清是害怕,那么她定是不敢过来求自己收留她的,毕竟这后宫里最大的是皇后,也就是李淑惠,她不可能逃得过,她能做的只有求情。
想到这里,海棠算是明白了,这皇后想把水清当第三只眼,时时刻刻盯着她。要真把这么一个人放在身边,倒还直是不太舒服。
于是海棠便决定拒绝她,“你回水帘宫去吧,那里才是你要呆的地方,本宫这庄小庙可容不下你,再者,你的主子对你不是一向都不错么?你怎么可以背地里说这么多坏话,这是对主子大不敬,不过你放心,本宫不会出去乱说,你且请回吧!”
海棠说完以后,没想到水清立刻就跪在地上,眼泪汪汪的。水清一边小爬着走向海棠,“昭仪娘娘,皇后不会饶过奴婢的,求昭仪娘娘收留奴婢吧,不然奴婢就真的会不知道怎么死了。”她抬起她眼泪汪汪的眼,企求似的看着海棠。
海棠的心像蜡烛遇到火苗子,瞬间便融化了,她都差点儿要答应下来,可是她的心里有另一种声音在说,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不可以上当了。
片刻过后,海棠的心里又坚韧了,她摇了摇头,扶起水清,“水清啊!本宫这里有一些金银,你以后会用得着的,本宫把它赐给你了,在宫里要小心生存,一不小心就要掉了脑袋知道吗?本宫真的没有办法收留你,但是如果你以后遇到生命危险没有人可以帮你了,你可以来找本宫,本宫一定兑现今日的承诺,救你于水火之中。”
话已至此,仁至义尽。
水清哪里是不明事理的人,她的心阵阵的感动着,为海棠的宽宏大量,为海棠的义气豪放,为海棠的体衅下人,也为海棠对她的照顾。
她擦干了眼泪,决定为了海棠,她也不愿意留在莲花宫给海棠做绊脚石。“昭仪娘娘您放心,奴婢回去以后一定好好求求皇后,一定会好好过日子,小小心心的在后宫里谋生存,谢谢昭仪娘娘的关心,奴婢走了。”
水清离开以后,璃英从后面出来,说道,“水清真可怜。”
同样是奴婢,或许会有更多的理解和同情。
海棠懂得璃英的心里想什么,“她只不过是被李淑惠逼出来安排在本宫身边的眼线,本宫断不会让她入门,你也知道的,李淑惠这俱什么样的把戏都敢玩,连害死人她都不怕了。”
璃英想起来白天在河里挣扎的夏美人,现在身体都一个劲的冒鸡皮疙瘩,“娘娘说的是,奴婢也觉得水清可疑,只是看她边哭边说的样子,奴婢心生了同情。”
海棠哪里又没有心生同情呢?“后宫不是同情别人就可以相安无事的。”
璃英不再接话,她深深懂得海棠的难处,也懂得她内心对后宫女人的提防,毕竟她比她们中间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身世,也是最容易惹人嫉妒的人。
海棠突然笑了笑,“希望水清能有一个好的结局吧!”在后宫里,能活下去,就是一个好的结局,又哪里有什么荣华富贵之类的东西可以追求。
夜,真的深了。
窗外,是一泻千里的银白月光,又有多久,没有看见这月光了。转眼就要到中秋节了吧,那时候父母都在宫外,她可以出宫去陪陪她们么?
养育之恩在海棠的心里根深蒂固,她的命是养父母救的,也是她们教育成长的,没有她们,又哪里会有她的今天,更没有她的明天了。
一声叹息,然后是寂静。
明天,去看看姐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