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将军告诉我你叫小雪?那你姓什么?”周睿摸着下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小瑾白了他一眼,冷哼道:“我不记得了”
“那你的父母呢?你自己在外面风餐露宿衣不蔽体的,难道他们不管你么。”
“他,他们早都死了。从我记事起就已经和大牛、二虎他们生活在一起了,和我关系最好的就是小鱼儿。就在今天,他为了救我也死了,他们都死了!”
周睿轻轻的递过手绢,这一幕真的是似曾相识。小瑾没有去接手绢,红肿的眸子里竟然泛起一丝的寒光,阴鸷的眼神让他都觉得有点发凉。“等我把他们葬了,我要参军为他们报仇!”
“你是个女孩子,还这么身单力薄怎么能参军,战争不需要女人!拿上碎银子,寻一个好夫家安稳一生去吧,这乱世不适合你!”
小瑾迎着周睿的目光望去,心里默念着:周睿,你知不知道这六年来我过的多辛苦,知不知道我是怎么度过的?你给了我希望,却又亲手埋葬我对你的幻想。
过了片刻冷笑:“嗬!那你告诉我这场战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终结?难道你们不知道这旷世日久的战争给我们这些无辜的百姓造成多大的创伤么?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就是为了你们所谓的荣耀,那至高无上的权利,一将功成万骨枯么!”
周睿愣住了,不相信这话竟然能够从一个小姑娘的口中说出。竟然一把扯住小瑾瘦弱的胳膊冷冷道:“动武并不是因为好战,那是为了止息兵戈之乱,因为止戈为武方有田园。现在损伤一代人,是为了子孙后代免除祸起萧墙的兵戈之乱,说到底是值得的。不过这些都不是你应该关心的,记住战争总有终结的那一天,也许、那一天也快到了。你的话太多了,我再说最后一遍明天我会让你出城打扫战场,把你朋友的尸体都带回来厚葬他们。赶紧洗漱过后下去睡觉,我不想再和你废话!”
听到这句话,小瑾心中一颤思绪又回到了六年前的场景。那时候懵懵懂懂的不知道为什么平视很疼爱自己的爹爹会疏远自己,只知道他很忙天天都在打仗。那一天问爹爹什么时候才能停止战争,因为仗打完了爹爹就可以陪在自己身边了。爹爹当时一愣,随即摸着自己的小脑袋慈祥道:“战争总有终结的那一天,也许,那一天也快到了。”
“你怎么了?我说的话你没听到么!”周睿一脸黑线
小瑾就这么看着他,往日的一幕幕浮上心头。这个叫周睿的男子,对于他有种莫名的情绪。他是灭韩家满门的刽子手,同样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六年前他给自己留下的影响实在太大了,这辈子都难以忘记。归根结底是要恨他的,可是时隔六年再次看到他,为什么没有想到报仇的意思,好生奇怪。是单单的因为自己身上背负的任务么,还是因为别的?
说不清,道不明!
小瑾突然控制不住就问他,又好像是再给他机会一样:“韩越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睿无言,似乎有点疑虑。终究是没有开口,只是背着手立在沙盘前,开始专注研究敌情。
小瑾又问,他仍不答。推动着代表晋军的绛红色旗标在群山沟壑间做着可能性的假设,时不时的摇摇头,否决了之前的看法。
就当小瑾想要再次问的时候,他才缓缓说道:“九州谁人不知韩越命丧我手,多少人觉得我是踩着西州无辜百姓的尸体成就了一代名将。可是韩越是大晋的仇敌,若不杀他如何平息叛乱。更何况着历史本来就是胜利者改写,没有所谓的谁是谁非。”
小瑾此时正反握着匕首慢慢的贴近他,就在等他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得到自己这个答案,难道就是所谓的自欺欺人么。
“韩家是西州望族,他本人豪情义胆、乐善好施享有盛名。西州百姓多依附,民心所望这就是他为什么能够一呼百应的原因。当年父亲起兵救驾重整河山之时,韩越曾多有资助,也可谓说是为国为民的,没有兵变前我还是很敬重他的。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和陆铭章沆瀣一气,走上这条不归路。平心而论他是个好人,可是最后却被陆铭章引入歧途。只有杀掉韩越才能镇住西州,才能维护好晋室统治。我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周睿说罢头都没抬,向前走去。
现在正是刺杀他的好机会,只需要一刀,他就会命丧当场,可是小瑾始终没有下得去手。
他转过身来,看到小瑾的异样,似乎想到了什么。我能感觉到他眼睛中绽放着的光芒,他心里肯定有种强烈的感觉。突然问道:“你是西州人?
“恩”
“你姓韩?你和韩越什么关系?”他有点吃惊,似乎想起了那个小女孩。
“放开我,你弄疼我了!”小瑾心跳极快,挣扎着要甩开,可是无论怎么反抗都挣脱不开。最后急的没办法,只好抱起他的手便咬了下去。鲜血顺着手背流淌,无奈只好放开我。
“他不是我什么人,我出生关西。我爹曾经跟随他起兵而已,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我之不过是问你一个西州人都想问的问题罢了。”
小瑾灵机一动打着圆场,期望能够蒙混过去。毕竟自己的不甚几乎暴露身份,如果让周睿知道了她的身份,那将是什么样的后果。
“哦,那样最好!要想活命,最好不要去提及韩越的事情,不然的话我可救不了你!”
看着周睿很严肃的样子,小瑾点点头。
“你的手背.”
“不用你操心了,下去吧。”周睿挥挥手
“哦”
洒满花瓣的浴缸内热气腾腾,小瑾看着两名侍女感觉有点尴尬。“你们,你们都下去吧,我有点。。不习惯。”
“诺”
确定四下无人,小瑾这才慢慢褪去那件脏兮兮的绛红色衣衫,如凝脂般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不过背上的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疤看起来未免有点大煞风景。慢慢的将玉足放进水中温度刚刚好,用花瓣轻轻揉搓着肌肤,脸上被热气蒸的红彤彤的,胸口的两只小白兔随着呼吸起伏,很是诱人。靠在木桶上目光呆滞,陷入沉思。过了一会抚摸着背后上的伤疤,脸上的肌肉在不停的抽搐略显狰狞,豆大的泪珠又从眸子里溢出。紧紧的攥着粉拳,看来心中怨念很深。
小鱼儿惨死的模样又浮现在脑海中,他临死前的微笑如果不是自己的固执,他们怎么可能都会死。可是现在自己的灭门仇人站在自己面前,刚才为什么不一刀捅死他?
脑袋里一片混乱,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总之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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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睿继续挑灯研究着沙盘,阵阵疼痛从手背传来,想起刚才的一幕幕无奈的笑笑。
是时,珠帘环佩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