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不改,绿水波澜。
时光,走的总是那么快,在留念间已经沧海桑田,往昔的一切都被尘封在历史的卷帙中。
岁月荏苒,转眼间又不知过了几个冬夏。
晋,建武十年。
魏,元初六年。
南梁,元符二十二年。
西燕,不知道多少年。
自从陆铭章称帝之后,魏晋双方的战斗更加升级,几乎每天都在打仗。时不时的还有北方的燕国也要卷入战争,九州大地乱成了一锅粥。每天都看到死人,所幸已经麻木了。乱世,活下去真的很难。
六年了,经历了多少的物是人非。每天为了活着,在不断的奔波着没有个尽头。正如周睿所言,生逢乱世命如纸薄,活着真的很不容易。
每当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那异样的情怀浮上小瑾心头。不知道为什么的想,可是似乎随着时间的推移,对周睿的恨也更加的剧烈了,他是灭自己韩家九族的十恶不赦的大恶人,无论发生什么都无法掩盖这个事实!想起爹爹惨死的场景,那都是被晋国人逼死的,是被他逼死的。小瑾噙着泪水,直到眼前的风景渐渐的模糊。
每天活在这种纠结的痛苦之下,真的渴望有一天用那把匕首插进他的心脏,可是当真正的面对他的时候,自己真的会么?
小瑾无言,因为自己也无法告诉自己。
“小瑾,别想了赶快睡吧!明天还要干活呢!”一个瘦弱的少年,关心说道。
“恩,好。”小瑾赶忙抹了把泪水将那方褪了色的锦帕认真的折叠放入怀中。
五原城坐落在九原河畔,城高十二丈、厚九丈,又引九原河护城,河宽十丈,在九州也算是坚城。五原城是晋魏历来争夺的战场,此次由于北方少数民族政权强燕的介入,双方不得不再次组建联盟,对抗强大的燕国。
五原城,衙署。
皓月当空,中庭明亮。
白衣男子立在沙盘前,轻皱眉头,久久不语。只见那男子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褪去了年轻气盛的姿态,取而代之的便是沉稳和孤冷。此人正是有“美周郎”之称的车骑将军、扶风侯周睿,二十六岁的他已经执掌晋国、军权六年有余了。
“少主为何又皱眉了,属下记得没错的话。建武三年秦州韩越叛乱,一时间关西大地风起云涌,将军提领四州军事平叛。韩越不惜以无辜百姓为挡箭牌死守秦州,您一夜未睡,皱眉了一夜。”身后的幕僚秦子愈道
周睿轻叹一声,放下指挥棒苦笑道:“魏国虎视眈眈大有与我晋国一决高下逐鹿之意,北方强燕危及中原,南梁虽说偏安一隅但是也不能有丝毫的懈怠,真是不知道这乱世纷争什么时候才有个尽头。子愈你是知道的,我的理想就是把酒桑麻,种种花,清闲的时候弹上几首曲子。这样的生活,却是那般的遥不可及,呵呵。”
“太傅以两千精卒救驾少帝,并在栎阳辅佐少帝登基,重整晋室河山如今十年有余了。太傅毕生以恢复晋室终结乱世为己任,少主身为太傅的继承人,您的血就是大晋的江河湖海,您的命就是大晋的脊梁。少主看似平淡的理想,恕子愈直言,今生是无法实现了。”
“知我者,子愈也。”周睿的笑很苦涩,可是秦子愈说的未尝不是真话。
站在城头望着北方错落有序的燕军军营,夜幕下火光连天。周睿抚摸着竹笛,眼神中充满了凝重。
寂寥悲凉的笛声响彻在五原城头,城外的燕军士卒举手瞭望,窃窃私语,可是没有任何人离开自己的岗位。
一顶金鹰王帐像是众星拱月一般坐落在一片高地上,站岗的武士看起来明显彪悍许多。
火红色盔甲的男人背手立在羊皮地图前谋划着一场大战,褐色的眸子里掩饰不住嚣张的霸气,颔下的长须增添了不少的英武,他就是让九州闻风丧胆的枭雄---北燕威武王慕容垂。
“他来了。”慕容垂的声音很轻,但是在寂寥的黑夜却如同惊天闷雷。
“是的。还带来了青龙疾风和西疆铁壁,魏国方面也出兵了,世子陆彦嵩带来了五万魏武卒。”青衣宽袍男子说道
“你的情报做的不错,可是他们面临的是我们的云骑和苍狼卫,你觉得他们胜算如何?”
“三成!”
“这么肯定?”慕容垂挑了挑眉
青衣男子呵呵一笑,成竹在胸道:“当年主公率领五千云骑便破了晋国的君临城,试问这豪情壮举周睿可以做到么?”
慕容垂微微一笑,似乎是在缅怀曾经的戎马丹心,褐色的眸子里闪耀着当年的刀光剑影,霸气说道:“君临城不过是我要得到这天下的开始,没有这座城我照样可以纵横阖闾,驰骋天下!男儿生于边野当兵锋所指,四海宾服!”
“这就是周睿比不过主公的原因,你的霸气是他不具备的,他为名声所累,这种人迟早要孤独而死。即便不是如此,他也迟早会死在自己人的手中。”
慕容垂闭上眼睛仔细的聆听着,手指在桌案上不断的敲打着。心里想着“他的心很刚毅,从他的笛声中我丝毫没有听出他的恐惧。这个年轻的九州名将,真的会因他的名声所累么。”
一曲作罢,周睿扶着女墙沉思不语。慕容垂是个强大的对手,如果不将他据在关外,那么终究还会有一天他会率领着云骑、狼卫践踏国土。不同的是上一次他兵锋所指踏破的是帝都君临城,这次呢?会不会悲剧重演?将燕国“鹰击青冥”的战旗插在栎阳城头。
这一仗输不得,要赢!也只有赢!
‘我吹了一夜的竹笛,然而那些燕军士卒仍坚守在各自阵地没有骚乱,这样令行禁止军令如山的对手着实太强大了。’周睿想着,心中倍觉得压抑,转头说:“传令陈凡将军率领三千五百青龙疾风驻扎五祚亭从侧翼牵制燕军,告诉他一切小心为上!没我号令,不可轻举妄动!”
“诺!”
剑破蔷薇的周家战旗插满了五原城,绽放如胭脂血色的蔷薇花在月光下映衬下成了紫色。风吹卷起衣袂,长发飘荡。忧郁的面孔没有半点神情,凝视着故土不由得心被刺痛了。
“暮雨未歇铁衣冷。青纱薄雾起,凝霜重。喋血塞上鼙鼓声。羌笛少,悠悠秦歌鸣。
故国月明中。离逝别銮语,已成空。风袅铅华林泉远。江河老,千里阻归程。”攥紧手中的竹笛,此刻的眼中是那般的坚定。
‘慕容垂!我一定要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