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捕的官兵在青石板的街道上发出犹如闷雷般的响声,打破了皇城死寂一般的深沉夜。
一队又一队的官兵从他们的眼前跑过,他们藏在柴草中,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出,尽管浑身冷汗涔涔、呼吸窘迫。
又一队官兵经过,领队的男子高坐马上,一身白衣在夜风中翩然欲飞,在夜色中十分显眼。
看到高煦涵,紧咬的双唇突然就张开了,恨恨的呼了一口气,可还没待她有所动作,就被大手捂住嘴,有力的手臂牢固的禁锢住了她快冲出去的身子。
仇恨,不甘,痛苦迅速在心底蔓延成海,什么都抓不到,什么也做不了,苏湄好恨,为何没有和爹娘、和苏侯府的其他人一起死掉,为什么要留下她来面对?
“给我搜仔细了,若是让逆贼逃出皇城,你们一个个都得吃不了兜着走!”高煦涵冷冽的眸子一扫众官兵,厉声道,“还不快去搜查?!”
“是,殿下!”
官兵们立刻分头行事去了,高煦涵静坐马上,凝视着看不到的远方,良久,终于拍马离去。
泪水早已肆虐,彻骨的寒意涌遍全身。
苏阳新终于松开了她,警戒的感受了一下四周环境,方低声说道:“湄儿,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
“我宁愿没有逃出来,宁愿没有!”苏湄哭道。
苏阳新咬牙,强忍住内心的剧痛,沉声说道:“我们都希望你好好活着——”
正说着,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喧嚷声,似乎官兵发现了什么,那边的动静越闹越大。
“趁现在,走!”苏阳新拽起她有些发软的身子,朝南方跑去。
自幼在平遥城长大,年少时也爱胡闹,对于这平遥城的地形、一草一木他都一清二楚,连南门那边的漏洞他也没忘了。
兴许官兵被误导了方向,他们逃出南门意外的有些顺利。
“哥,你怎么知道那边有个狗洞?”苏湄气喘吁吁的问道。
“什么狗洞,以前和殿——高煦涵偷溜出城时挖的——不好,他一定也想得到的!”苏阳新抓着妹妹的手,跑得更快了,到达江边时,果然听到了远方传来震天动地的马蹄声。
“船家,等等!”
船已去岸数丈,苏阳新强忍着浑身的创痛,搂着妹妹凌空一跃。
“嗖”的一声,利器破空之声,苏阳新感到一阵刺痛从后背穿过前胸。
终于落入船中,苏阳新双手牢牢抓着妹妹的肩、强撑着挺立船头,抵挡着接踵而至的箭羽。
“停船靠岸,否则格杀勿论!”官兵在岸边叫嚣着。
“老人家,求求你,我们兄妹感激不尽——”苏阳新用尽最后的力气央求道。
老人家点下头,继续一撑长篙,船转了弯,将那些官兵丢弃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一抹微笑爬上了苏阳新的嘴角,然后眼前一黑,坠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