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康七年二月十八日,一年一度的花朝节终于是到了。
我穿了平时偶尔才穿的男装,抱了坛上年酿好的葡萄酒走出门去。水儿在院子里浇花,秦嫂子在一边和她说着话。我望了望这里,这个别院再过段时间必然是万紫千红,繁花似锦。
“你看这花儿长得多好啊……”两个女人的絮絮低语不时地传入我的耳朵里。
“水儿姐姐。”我整理好衣服挥着手大声喊她,“原来你在这里啊,我都找不到你呢。”
水儿直起腰,秦嫂子和她对视了一眼,两个人表情都有点诧异。我小跑过去,说:“今天是花朝节,我们去找蓝牡丹吧。我已经很久没看见他了,今天就去给他送一坛葡萄酒。”
“公子爷几天会在府里?”秦嫂子看了我一眼,表情有点不自然。“步姑娘对公子爷还真是上心了,公子爷要是知道了会很开心的吧。”
我在心里面冷笑,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我垂下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蓝牡丹这个人其实也是很好的,我以前只是对他有点小小的偏见。唔……对了,你们去吗?如果你们不去的话,我就走了哦?”
水儿跟秦嫂子交换了一个眼神,把水壶交给秦嫂子,过来抱过我的酒坛说:“步妹妹想去见公子爷,我们自然是不该跟着去惹得公子爷不高兴,但姐姐我想起一个姐妹很久没见了,心里面甚是挂念。要是步妹妹不介意,姐姐想跟你一起回去。”
我无限欢喜地说:“这样最好啦,我害怕一个人路上无聊呢。既然这样,水儿姐姐我们快走吧。今天是花朝节,我想蓝牡丹应该不会有其他事情要做吧,正好让他跟我一起去玩玩。”
“那好,你们去吧,早去早回啊。”秦嫂子偷笑着说,“水儿,还真希望你也能早点找到个好人家嫁了。以后,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
我偷偷地扯着水儿的衣袖问道:“秦嫂子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水儿不自在地摇头说:“秦嫂子看玩笑呢,我们走吧。你想见公子爷,我也想早点去早点回来浇花。”
“哦。”心里窃喜,别有意味地看了一眼秦嫂子。我保证,从今以后,你们的日子都好过了。
我跟水儿出了别院,护院的人弄了辆马车来,我和水儿上了马车直奔蓝牡丹的府里。
一路上的人很多,几乎是人山人海。马车在正街上没法行进,车夫只好该走小路,过了半个时辰的样子才到达蓝牡丹那里。
景物依旧,我抱起酒坛没有等水儿就往里面走。看门的人都是认识我的,自从三年前我在府门口那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之后,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了我的厉害。他们都没有拦我,只是用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我。
“步妹妹,你等等……”水儿在后面喊我。
我停下来,嬉笑道:“我要去找蓝牡丹了,你自己找你的姐妹吧。”言罢,我朝她挥挥手,自己去蓝牡丹住的地方去。
路上的丫鬟仆人三三两两地从我身边走过,看我两眼又很快地走开。我抓抓头发,我今天的样子很奇怪吗?左转右转,我忽然发现梅娘从那边的回廊走过。
我高声叫道:“梅娘姑姑,梅娘姑姑……”
“是你。”梅娘见我之后,毫不客气地抛过来一个嘲讽的眼神。她今天一身梅花红,倒是不辜负梅娘这个名字。“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该在别院给公子爷养花的吗?”
我如无其事地笑笑说:“很久没见到蓝牡丹了,心里面很牵挂他,所以趁今天来看看他。今天是花神的生辰,也是个难道的热闹日子,梅娘姑姑应该出去走走才是。对了,我都没有看见蓝牡丹呢,不知道梅娘姑姑能不能告诉奴婢他在哪儿。这次奴婢可是带了陈酿来的,要是找不到他这可怎么才好?”
梅娘恨恨地瞪了我一眼,说:“公子爷在书房呢。这么久不见,你的嘴巴还是刁钻得很呢。”
“多谢梅娘姑姑夸奖。”我抱着酒坛转了身,我心里很清楚,对我有意见的人不止是梅娘还有高夫。别的人跟我接触不深,但是他们俩是跟我结下仇的。我哪里是愿意结仇的人,不过终还是应了那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身后梅娘咬牙切齿地说:“你个臭丫头有什么好猖狂的!当初要不是老娘救你,你早就去见阎罗王了。如今,居然敢这样……你会报应的!”
报应?我的报应还少吗?我嗤笑,走开不理这个疯子。
满园的牡丹发出了新芽,微微蜷缩的叶子已经长满了枝头。嫩绿色的叶子有的伸展有的似乎还在怕这二月时有时无的寒气,在枝头不敢怎么抬头。早上还是有些冷的,不过比起之前的那一个多月,气温明显是高了不少。高大的屋檐,还有雨滴从屋顶的瓦背上淌落,一颗一颗数得分明。
房门紧闭着,有个丫鬟坐在门口的木栏处绣着花样。蓝牡丹什么时候喜欢上了找丫鬟来守门了?我随便地看了一眼,从另一边走过。我记得他的书房离他住的地方没隔了多远,小心走上青石板的小路免得滑倒了。
“公子爷,这是这个月的进项,全都在这里了。为了方便,我让人全部把它换成了银票。一共是十二万三千五百七十一两,您看看。”高夫把一个木质的盒子双手捧着弓腰递给高坐着的蓝丹月白,“下个月的进项他们说要久一点才能送来,最近官府的人查的很紧,怕有了纰漏,所以让我来回禀您一声。公子爷,您点算一下。”
“你办事我向来放心。”蓝丹月白凝视着一盒子的银票说,“他们的顾虑是对的,没有必要着急。等到日后机会合适的时候,在一起送来也不迟。”
“咚咚咚……”忽然,敲门声在两人都没有说话之际响起。蓝丹月白倏地关上盒子,把它推在一边。高夫警惕地问道:“什么人?”
“我。”我又使劲儿地敲了几下门,这里面的人都干嘛去了,居然还反锁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