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6日晚还是星期五
空气里有种令人窒息的味道，仿佛里面的一氧化碳多得快要爆炸了。
吃晚饭的时候，我都不敢正眼看凤儿了。凤儿也不说话，吧唧吧唧地吃着，吃完了，洗了个澡，又进房间去看书了。
她爸也不看报纸了。不过，他还是相当冷静。他坐在那里，交叉着双臂，瞅着来回走动的我，问：
“铅笔卷好了没有？”
我说，我已经卷了二十支了。“直尺有没有放进笔盒里？”
我打开笔盒检查了一下，告诉他，放进去了。“身份证带了没有？”
我说，我已经查看三十六遍了，确信它已经在该在的地方了。“准考证呢？也塞进去了？”
“已经塞到你的袋子里了。”
“怎么是我的袋子？”她爸说，“应该是塞到凤儿的袋子！”
“啊，是的，”我搽了搽额头，“是塞到凤儿的袋子里了。”我紧张得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镇定！一定要保持镇定！”他小声地说，“跟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可明明就是两样嘛！我不禁哆嗦了一下。
“我看你干脆早早地躺到床上去算啦。”她爸建议，“不然，凤儿瞅着你这惶恐的模样，会更加慌乱。”
我真的上床去了。只是我没有躺着，而是坐着，以一种怪异的姿势，长时间地倾听凤儿房间里传来的动静。
凤儿看书看到晚上十点。
十点二十分，凤儿上床了。
十点三十分，凤儿的房间熄灯了。
十点四十分——十一点二十分，我焦急地听到凤儿房间里不时有翻来覆去的响声。
十一点三十分，响声变得微弱了。十一点五十分，安静了。
十二点零一分，我走下床，立在凤儿的房门口。啊，鼻息声均匀，凤儿总算睡着了。
一点二十分，我也躺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