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到底写不来一个半个的小品,当然小说更不能指望了,也许诗歌倒可以拿捏 拿捏。我教导胖子,中国原本就是一个“诗国”,自古以来就有“诗教”传统,人人习诗,人人皆诗。我们的孔夫子就曾说:“不学诗,无以言。”所以作为一个中国人,就一定要喜欢诗歌。胖子的文学修养十分有限,从和我争论过小学时学的《念奴娇(大江东去)》到底是苏轼作的还是苏东坡作的,就可以看出他是猪头三。胖子对孔老夫子无比崇敬,对我的话自然信服。
我还给胖子讲了各种最伟大诗人的故事,甚至告诉他诗人们各自的外号,比如李白是“诗仙”,杜甫是“诗圣”,白居易是“诗史”,翟永明是“诗妖”,还是单翼飞行的。至于更神经病的诗歌爱好者则是一个外国人。当年,罗马城曾被自己的皇帝下令烧毁,原因是他想看着焰火吟诗,这个神经病皇帝就是尼禄。
我决定带胖子参加一下圈里的活动,让他对文人们特别是诗人们加深一下 感受。
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狼吃肉,羊吃草,什么人玩什么鸟。本地以《鸟毛诗刊》主编杨刚为首的诗人们办了个诗歌沙龙,经常聚在一起讨论诗歌,在文学圈里小有名气。当然,每次聚会结束后,各位真伪诗人便会在杨刚的带领下,放下诗歌,到饭店里大吃大喝一顿,将肉身交予酒精糟蹋调戏。在这帮人手里,诗歌再崇高,也会由圣坛堕落到吃喝拉撒的地面。
我带胖子去参加这个诗歌沙龙。
沙龙上,在朗诵完《廊坊下雪了》之后,杨刚向众人通报了自己近期与其他诗人交流的情况,比如和但丁、白居易、海子、顾城等人的交流。海子、顾城已死,不排除他们以前认识,我正要质疑杨刚如何会和但丁、白居易认识时,杨刚主动承认了和上述诗人主要是神交,是心灵上的心心相印,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杨刚还提到自己通过韩东认识了一个名叫乌青的天才诗人,并朗诵了一首他的代表作《对白云的赞美》:天上的白云真白啊真的,很白很白非常白非常非常十分白特别白特别白极其白贼白简直白死了
啊——杨刚之后,众诗人纷纷发言,或批判当前诗坛现状,或向大家汇报自己的创作情况。还有一个女诗人特先锋,特前卫,当场朗读了自己的新作:“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这首诗马上技惊四座,真是一首伟大的作品啊,杨刚甚至马上决定在下期《鸟毛诗刊》刊用这首新作。杨刚敏锐地认识到这首诗有实力在诗歌界掀起一股自梨花体之后的又一场诗歌风暴,让诗歌更加彻底地走向大众和民间。胖子对一串狗叫也算诗大为震惊,对我说:“那诗人不都变成畜生了?”我嗔道:“这还是好的,好诗人连畜生都不如呢。”其间,我曾热情地和杨刚打招呼,他却视而不见。胖子听我说过其中的原因,对我耳语道:“他妈的,下回,让曹树林还查他的车。”回去的路上,我问胖子对诗人有什么感受,胖子说真他妈的一帮疯子。我说太对了,诗人不疯疯癫癫能写出好诗么?不过,胖子认为诗人是很好当的,因为写出口水诗真是一点也不难,他可以出口成章。我对胖子有当诗人的想法很高兴,为了让他更加坚定写诗的念头,便添油加醋地说诗最能招惹女孩子。若说女孩子像蜜蜂,男人像花,那么诗就是花蜜。你有蜜,女孩子自然来了,而且还是漂亮的文学女青年。
此时,路旁有一条狗看了我一眼,冲我叫了一声,我说这肯定是条小母狗。胖子绕到狗身后瞧了瞧,过来说你怎么知道它是母狗呢。我说因为我是诗人,而它主动和我搭讪了。
我的个人魅力对狗中的异性都有吸引力,让胖子对我十分肃然起敬。这是一个半文盲对诗人最朴素的崇拜啊。胖子逗了那狗一下,狗又对胖子叫了两声,拉一大泡狗屎。胖子一下子来了灵感,当场仿照《对白云的赞美》作了一首《狗屎真臭》:地上的狗屎真臭啊真的,很臭很臭非常臭
非常非常十分臭特别臭特别臭极其臭贼臭简直臭死了啊——胖子太有才了,这么快就得了抄袭派的真传。胖子满怀信心地说:做一个诗人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