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给侦探先生让个道儿！”我还没走到跟前呢，虎哥远远地就开始喊了。
被人尊重的感觉真是不错，我不能太得意。
绿眼就躺在楼顶的一条水管旁边，应该还没死多久。他被挤在水管和地面之间的夹缝里，后一半的身体像是卡住了。脖子拧到一个很别扭的角度，像是拧断了。在脖子上还有深深的、明显的牙印，还有血从嘴角流出来，脖子上咬出来的伤口也流着血。我猜他的气管一定是被咬断了。
现场有明显搏斗过的痕迹，不多，地面上有一条一米多长的划痕，一直延伸到绿眼死亡的位置。
“这里有两撮猫毛。”香奈儿指了指地面上那条划痕旁边说。
“是的。”我仔细看了看，说，“这是从绿眼身上蹭下来的。”
香奈儿真的成了一个不错的侦探助手了。她要是美貌再加上智慧，那真够让人嫉妒的。不过，我感觉自己还是要比她聪明一些，要不然的话，我只有嫉妒她的份儿了。
我凑近绿眼的尸体仔细看了看，看了他的前爪，又看了他的后爪。
“这个应该才是凶手身上掉下来的毛。”我指着绿眼后爪上的一簇毛说。
那簇毛还挂在绿眼的后爪上，黑灰色，毛质细软，应该是脖子下面的一簇毛。
没有猫提反对意见。他们像是等我给出答案，像是要故意考验我，测一测我的智商。
我在现场周围转了一圈，又爬上蓄水池上看了一下。然后再爬下去，重新回到尸体前面，地面上那条划痕旁边。我尽可能爬得利索一些，那些猫都看着我呢。我想直接纵身跳下去……还是算了。
“你看出什么了吗？”虎哥有点着急地问。
“绿眼在被杀之前反抗过。”我说，“或者说挣扎比较准确一些。也就是说，绿眼是在几乎没有反击的情况下被杀的，气管都被咬断了。”
“气管咬断我是看出来了。可是，你怎么知道他没反抗过呢？”
“我不仅知道他没怎么反抗过，还知道凶手杀掉他的整个过程。”
我卖了个关子，有时候福尔摩斯也是那样。要知道，你要不故意卖一下关子，制造一些悬念，给他们一点期待的话，他们就不会觉得你很牛。特别是在他们故意考你的时候，你就要故意吊一下他们的胃口。
“你就吹吧。”疤脸在一边帮腔说。
我看了他一眼，他明显有话要说。我正要找他呢。我还有时间慢慢问，大家现在更关心绿眼被杀的事。
“绿眼不是一只很能打的猫，但是要在他毫无反抗的情况下干掉他，也并不是这么容易的事。”虎哥说。
他们经常切磋的，在这一点上，虎哥有绝对的发言权。
“那我问你一件事。”我对虎哥说，“如果是你动手的话，他会有反抗的机会吗？”
“要是我动手的话，三招之内应该能摆平他。”
大家都看出虎哥有点吹牛吹大了。他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急忙反问我：“你不会是怀疑我杀了绿眼吧？”
“当然不是。绿眼爪子那簇毛不属于现场的任何一只猫。”我说，“我只是做个假设，如果是你突然发动偷袭呢？”
“偷袭！那是小人才干的事，我虎哥可不干那种无耻的勾当。”
“只是假设。如果偷袭的话，你能保证一口咬住他的脖子，一直咬到他气管断掉。在这个过程中，不能给他大声呼救的机会。你能做到吗？”
“这个，把握不大。保证做到他不会喊出来有点难。”
“嗯，是有点难。但是有猫做到了，他在光天化日之下干掉了绿眼，甚至楼顶上的猫既没发觉他们打斗，也没听到绿眼的呼救声。”
“我好像听到了。”一只母猫举了举爪，说，“就在大约一个小时前，我还在南边的楼顶上晒太阳呢，就听见一声短促的惨叫，离得有点远，听得还算清楚。那个声音也太短了，也不是太惨，像是有一只猫被谁抽疼了。我还以为是你们家女主人又在揍你呢。不过，你的声音总是又大又惨，还拖着很长的音，肯定不会是你啦。我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下，就再也没什么声音了。我也辨别不出那声短暂的惨叫声是从哪个方向传过来的。我现在想起来，应该就是绿眼的惨叫声。”
“你是说，是在大约一个多小时之前？”
“是的。”
“非常好。”我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接着往下说，“我来推测一下绿眼被杀的过程吧。时间应该是在大约一个多小时之前，绿眼从这里经过，他遭到了伏击。当时凶手应该就躲在那里，对，就是蓄水池北边的角落里。绿眼走到这里，凶手突然冲了出来。就是这样……从这里，绿眼当时应该在这个位置……嗯，凶手下手又快又准又狠，一口就咬住了绿眼的脖子。这是咱们猫科动物最熟悉的捕猎术，咬住要害，不要松口……”
“绿眼多少应该还是有点反抗的机会吧？”虎哥有点将信将疑地问。
“当然，一只猫出于本能也会做出反抗。但是这个时候，出于本能的反抗意义并不大。绿眼应该顺势躺在地上，用后腿拼命地蹬着那只猫，这反击效果并不大，他只是从那只猫的脖子上挠下了一簇毛，仅此而已。那只猫紧紧咬住绿眼的脖子，一直抵着他往前推，直到把绿眼死死地顶在水管下面的缝隙里。看看地上的这条划痕，就是这个过程中，绿眼的身体擦出来的。”
“好像真是这么回事。”虎哥舔了一下嘴唇，说，“你这么一分析的话，感觉也并不是很难推断出来。原来做个侦探猫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啊。”
“是吗？不过，除了这些之外，我还有个大胆的推测。”我说。
“是什么？”
“当绿眼被发现的时候，应该还没有死。”我说。
“你怎么知道？”虎哥诧异地看着我，问。
“这要问疤脸老兄。”
我把目光转到疤脸那一边，他正缩在虎哥的后面，一改平日里那种爱说大话的样子。
“问我？”疤脸惊了一下，又往后缩了一下脖子。
“我想我猜得没错吧？”
“是……是的。”疤脸结巴了一下，说，“不过虎哥也知道的，他到的时候，绿眼还没咽下最后一口气呢，他还说了一句话呢。”
“一句话？”
“是说了一句。”虎哥说，“绿眼说了‘找七仔’三个字，然后就吐了一口血，挂掉了。”
“气管断了还能说话吗？”我问他。
“是说得挺含糊的。”虎哥不好意思地说，“但是我敢肯定他说过‘找七仔’。”
